很快,霁夜回到了三恪,回到了家,见到了等在村口的阿翁。
“夜,你终于回来了。”
此时的阿翁,他的容颜更加的苍老,头发更加的花白,手中更是已经拄起了拐杖,由于佝偻着后背,整个人也仿佛一下子低矮了许多。
“阿翁!你老了!”
霁夜握着阿翁的手,颤抖中扶着这已经暮年的老者,走进了村子,回到了家。
从阿翁口中霁夜知道了,自从那年的狩猎大赛以后,宋谣嫁去了高夷村,宋纥因此负气出走,外出去寻找可以让自己更强大的路。
而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变,如果非要说还有的话,那便是阿翁的身体变得愈来愈差,看他那苍老的样子,应该此生的尽头就在眼前了不远了。
霁夜自从回来以后,就这样一直的陪着他的阿翁,守着这个村子。
直到他回来后的第三年,阿翁去世了,村民们为他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葬礼。
三十年后,霁夜的修为突破到了淬体境的大圆满。族长宋博,为了去寻找进入锻骨境的契机,将村子交给了霁夜,自己则是远走天涯。
五十年后,三恪村与其他的村子,发生了战争,因为高夷村的援手才得以幸存。可是霁夜并没有在高夷村的援军中见到宋谣。
一百年后,宋纥自出走后,第一次回到了三恪村,他此时的修为已经是锻骨境的中期,回来后他与霁夜两人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他们提到了阿翁,想起了宋谣,也谈起了曾经的族长宋博。
宋纥说他去过了燕国,甚至还去了大周内的其他几国,可是有时却觉得那里并没有在三恪村时的快乐,虽然他从来不笑,但是他的内心存在了快乐。
一百八十年后,霁夜的修为还是停留在淬体境大圆满,没有丝毫的精进,而在此时,他的寿命也终于到了尽头。
在他最终平静的走完了这一生的那天,那黑袍青年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随之他面前的三恪村,他自己在这里走过的一生,刹那间支离破碎,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成就了记忆里那也许可能会是真实的一辈子。
“告诉我,你的答案。”
随着黑袍青年话语的传出,霁夜睁开了眼。
“我的答案,早在你第一次出现之时就已说过。”
霁夜的眼神中带着无比的坚定,他的确因为这黑袍青年的出现,内心中有过彷徨,因为在他最早的理解,如果那黑袍青年认可了自己的答案,那么这里的世界应该会要消失才对,可是显然事实并非如他所想,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的确是彷徨了。
但是就在那黑袍青年第六次坐到他的面前,两人目光对望,一望就是十天。
就在那次霁夜的内心对于自己的答案有了坚定,前所未有的坚定。
“即使是提前经历了,那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真正的一生的梦。”
“你的答案,不变吗?”
“你依然想要回去吗?那样的一生又真的存在了意义吗?”
黑袍青年,面色凝重,目不转睛的望着霁夜。
“我的答案。”
“,,,不变!”
这不变之音带着一股强烈无比的坚定之意,刹那回荡八方,仿佛引起了这方世界的共鸣,形成了一股轰鸣的音浪,不断的扩散,不住的回荡,使得整个世界都随之开始了震动。
就在霁夜话音方落的一瞬,黑袍青年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目中的迷茫亦随之消失,但是于其口中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不变!不变!多么简单的不变!”
“可惜我还是失败了,我的道从我第一次站在你的面前时,就已经失败了。”
“本来只是想以此一式留云之招救你一命,后来困你是想通过你,来验证自己的道,同时也是对你进行了一场提前的问道,也许在我心中出现这一念头的时候,我便已经,,,失败了。”
“我的道至此已是尽头,此生无缘大道,不过你我也算有缘,最后我便送你一场真正的造化。”
说完黑袍青年大袖一甩,他二人所在的世界轰然一震,瞬间开始出现了崩溃与碎裂,无数的黑色的丝线,从那些碎裂的痕迹内飞出,齐齐向着黑袍青年的掌上飞去,直到在他手中化成了一朵巴掌大小的漆黑的云。
这困了霁夜五年,以及那梦中一生的世界,亦随之烟消云散。
“这朵黑云,蕴含了我所能明悟的一丝主人一式留云之剑意,亦存在了我此生所修本源,以及我的道,我的道虽然已到了尽头,但是我希望你能走得更远,此刻我已认可了你的道,如你能比我走的更远,则我亦可随你站在那更遥远的彼岸。”
“而这云内世界也并非虚幻,哪怕这里的时间任意流逝,但外界不变,仍然停留于你进入这云中的那一刻。”
“这朵云你可进入十次,每次以云内时间计算,你可在里面感悟十年。”
说完这黑袍青年甩手一挥,那巴掌大的黑云向着霁夜那里急速飘去,在触碰其身体的时候,迅速的融入其内,在他胸前化作了一朵漆黑的云纹。
这云纹的形成,使得霁夜的修为再次有了爆发的冲动,仿佛只要一个念头,便可使其直接跨过淬体后期,直接迈入淬体大圆满。
但是霁夜内心已经明悟,修为之上这样的直接跨越,对其没有半点好处,那样得来的修为如无根之浮萍,无根则不稳。
压制住这股修为上的强烈爆发之意,霁夜向着那黑袍青年深深一拜。
“前辈此恩,霁夜铭记。”
霁夜没有更多的感激话语,因为在其内心早已明白,此事看似是自己得了造化,其实在最初之时那黑袍青年对自己存在了太多的利用,哪怕是现在,存在自己身上的这看似造化的云纹,同样存在了利用之意,这隐隐让霁夜觉得有些不爽。
而唯一让霁夜所感激,是因那黑袍青年的的确确是救了自己一命,此为大恩,霁夜永远不会忘。
也正因此,他才会任由那黑袍青年,将这云纹烙印在自己身上。
“驻云山在自此地向南三百里,去吧,你的未来让我期待。”
黑袍青年向着霁夜微微点头,转身化作一团黑雾,那雾气越来越淡,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霁夜没有过多的停留,此刻他的念家之意,已经强烈至极,淬体中期巅峰的修为爆发开来,使得他赶路的速度,快上了许多。虽然还不能像锻骨境强者一样展开飞行,但是此时的脚力已可以做到一日行千里,当然是在中途不会遇到凶兽的前提下。
约莫午后未时,距离三恪村的所在,约莫不过两百里之地。
此地是高山间少有的一片空旷雪原,说是雪原,其实面积也不过数千米平方,在这数千平米的空旷之地,远远便可以见到,存在了一行百余人的队伍。
这队伍中大多数人都是身材精壮的中年汉子,这上百大汉各个身着黑色的皮甲,手中握着两丈有余的长矛。
这些人十人一组,整齐有序的在这片雪原的四周来回的巡逻着。
于那雪原的中心处,燃烧着一堆篝火,那篝火旁盘膝坐着一位中年,以及三位少年。
那中年闭着双目,看上去修为颇不俗的样子,身上穿的却并非皮衣,而是一件灰色的长袍,看其面部的表情,粗犷中隐隐带着一丝尊高之意。
而那三位少年,有两位穿着淡蓝色的锦袍,另一位的衣袍则是青色。
两位穿着淡蓝色锦袍的少年中的其中一位,其手中拿着一根一头穿着野兔的棍子,不断的在那篝火上翻烤。
另一位则是向着那青袍少年,正笑着开口道:“少主,也不知那三恪村的宋家之女,到底长得什么样子,配不配的上咱们羌狄村未来的族长。”
青袍少年刚要开口,那手中正在烧烤野兔的另一位蓝袍少年却是抢先说道:“管他呢,先抢过来再说就是。”
“虽说我们羌狄村是人口上万的大寨子,但是其他两村毕竟也还是有些实力的,尤其是那高夷村的裘洛,听说好像也在今年突破到了淬体后期的境界,还有南镐村的尹松,,,,,,”
“他们不过都是少主的手下败将罢了,狄穆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少年说完,将烤好的那只野兔撕为了两半,一半递到了青袍少年的手里,一半送到了那灰袍中年的面前。
“师尊,野兔烤好了。”蓝袍少年很是恭敬的开口说道。
这中年人闻言睁开了双眼,目中带着一股难言的锐气,缓缓说道:“狄寒,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不可小看了对手。”
听了这中年男子的话,狄穆脸上露出挑衅的笑意,乐呵呵的望着狄寒。
狄寒伸出拳头,向着狄穆那里晃动了几下,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乐什么乐,早晚让你尝尝小爷的拳头。”
也就是在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那青袍少年突然开口说道:“对那宋家之女,我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