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
（此章节使用人物名称没有针对性，对于医生行为没有攻击性，对于社会没有逆反性）
记得上一次写长篇小说的时候已经距离现在有五年了，我想应该动笔可以写一篇五年的文字了。以下内容体现年代和历史较多，如果有错误，请各路朋友指正。谢谢！小说名称暂定“《大道向远方》”又名：《贾道》
刘向成2014
第一章（噩耗）
70年代的春天某日凌晨，天朦朦亮堂。在小港村通向镇集市的公路上，一位40岁不到的中年汉子，挑着一对装满青菜、黄瓜的扁竹筐，正在吃力地向陡坡上行进。突然，一辆小汽车，开着刺眼的大灯，以至少一百二十公里以上的速度，从坡顶直奔中年汉子而来。
汉子一看不妙，急忙躲闪，但还是晚了，小车速度实在太快，伴着“嘭”的巨响，将人带物撞到了路边水沟里，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就再也没了声音。
小汽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看见路旁散落了一地青菜、黄瓜，却不见人影，也听不到声音。心想，被撞之人一定是报销了，这下祸闯大了，不免紧张起来，看看四下里无人，顿时起了逃逸之心。于是，他摇上车窗，点火发动，一踩油门，车子猛地往前一窜，一溜烟消失在朦胧晨色中……被撞的人，是响水市陈家镇花山大队小港村村民伍爱国，这天起了大早，将自留地里蔬菜挖出，准备送到镇上卖掉，好给孩子们凑学费。他有五个孩子，四个上中学，一个上小学，老婆赵红霞腿有残疾，干不了重活。
他一个人种地干活挣钱，要养活全家七口人，供五个孩子读书，家中十分困难。这不，已经开学很久了，孩子们的学费还没交上，学校催得紧，小儿子伍毅茂天天闹着让其赶快交钱。实在不能再拖了，所以，地里蔬菜刚长好，他就急着想换钱。没成想，却遭此大难。
伍爱国被撞后，立刻昏了过去。许久才被好心人发现并送到镇医院。镇医院见伤势太重，根本没能力救治，简单处理后，又用救护车送到响水市第一医院。
三个小时后，伍爱国老婆赵红霞，带着最小的两个孩子，老四伍毅茂，老五妹小玉，急急忙忙赶到第一医院。
只见伍爱国躺在急诊室角落的一张病床上，嘴里发出微弱的**，人快不行的样子。旁边没有一个医生或护士，貌似也没有做什么急救措施，连根氧气管也没接。
这时，伍爱国渐渐苏醒，意识尚且清楚，见赵红霞领着孩子来了，眼里露出求生的欲望，无力地抬手指了指急诊室门外。赵红霞明白，丈夫是让她快去找医生救他，立马拖着残腿一跛一跛冲向门外，嘴里大喊着：“医生！医生！”
从隔壁办公室出来了一个矮胖男医生，不耐烦地说：“喊什么？喊什么？”
“医生，快救救我丈夫吧！”赵红霞带着哭音道，拉着医生胳膊就往伍爱国病床方向走。
矮胖医生边挣脱赵红霞的手，边对赵红霞说：“你是他的亲属？”“我是他老婆。”赵红霞应答着。
矮胖医生又问：“带钱了没有？”
“带了，带了。”赵红霞边说边将身上仅有10多块钱都掏了出来，全是零票。（90以后的童鞋，在70年代是没有100元的。1987-1988年第四套人民币发行100面值。）
“就这点钱？”矮胖医生脸上露出了不屑。
赵红霞带着哭腔道：“医生，这是家里全部的钱了，如果不够我再去借，请你无论如何先救救他。”
矮胖医生有点不耐烦地说：“靠，这点钱怎么够？你赶快回去筹钱，我穿刺检查过了，他满肚子都是血，估计是肝或者脾破了，再不手术就没救了，快去借钱，不先交五百块钱不可能做手术！”
赵红霞清楚，别说五百块钱，就是五拾块，自家也根本筹不到，恐怕生产大队（七十年代县以下编制是这样的：县——公社——生产大队——生产小队；与现代“县——镇——（乡）——村”对应）里也拿不出五百块现金。让自己往那里去找这五百块钱啊！
那时候，一个万人以上的大厂厂长的年工资，也没有五百元人民币。五百块，足可以让两个年青人置办下新婚用的全部家俱、用品及婚礼花费，还绰绰有余。五百块钱不仅仅对赵红霞，对绝大多数人都是个天文数字。
赵红霞见医生要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医生双腿哭求道：“医生，求你先救救我丈夫吧，钱我一定会补上的。”
两个孩子一见妈妈跪下了，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抓着医生的裤脚，哭喊着：“医生叔叔，求求你，救救我爸吧！……”
急诊室里顿时哭声一片，很多围观的人都唏嘘不已。
矮胖医生见这情景，迫于压力，也动了恻隐之心，态度好了很多，解释说：“不是我不救他，医院有规定，要先交钱才能手术，我不敢违反规定呀！医院也是没办法，看完病不交钱就跑掉的人太多了，医院实在招架不住。”医院没有那么多钱来垫付，只能改变制度，改为先交钱后看病，特别是大的疾病一定如此。（也就多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没有钱你就睡走廊吧。）
赵红霞因无法借到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不治身亡。
任凭两个孩子如何哭喊：“爸爸，爸爸你看看我们，你不能死啊……”伍爱国再也不会回答他们了。
一个壮劳力在农村是一户人家的天，而此时此刻的伍家天蹋了！
三天后，在村里乡亲们帮助下，伍爱国出殡，一路上，赵红霞和五个孩子，哭得伤心无比，引得帮忙的人们纷纷陪着落泪。大家知道，伍爱国走了，伍家本来就艰难的日子更难了。
肇事车辆逃得无影无踪，在那样的年月里面，逃逸是司空见惯的，我们很难通过技术手段去侦破案件，何况那是70年代，警察根本查不到，伍家没有获得一分钱赔偿，办丧事还欠下一笔新债。
赵红霞不是天生残疾，伍家本也不是村里最困难的人家。虽然人口多，孩子小，但是，在赵红霞没残疾前，夫妻两个属于壮劳力，都能在生产队干活挣钱，日子虽不富裕，却能过得去。
五年前，赵红霞在修理自家房屋时，从屋顶掉下来，摔断了腿。看病不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借了一大笔外债。由于钱还是不够，治疗不彻底，腿虽然保住了，却留下残疾，再不能承担重活。仅剩伍爱国一个人支撑这个家，从此，就变得一贫如洗，现在伍爱国又走了，留下五个孩子，大儿子才十六岁，最小的女儿十岁，家里没有一个壮年劳力，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村外，伍爱国的新坟垒了起来，焚纸、上香、磕头，安葬仪式完毕后，人们扶着伤心欲绝的赵红霞离去。这一幕，给年纪尚小的伍毅茂的刺激太大了，久久不能从心里挥去，让他明白，钱是多么重要，钱又是何等无情。如果有钱父亲是可以不死的，他并不恨医生，他恨钱，父亲是给钱害死的！
若干年后，伍毅茂先生功成名就，不时会有人问他，是不是因为很喜欢钱，才拼命挣钱发达的？他常常用这段往事来证明自己的初衷并不爱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