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和司云子回到住地时,已近傍晚,旷野暮色四合,小屋里亮起灯火的暖光,走进小屋时,李季突然伸手将司云子拉住,“先生请慢!”
顺着李季眼光所指,司云子才发现门前的草丛中埋有一根线,线的另一头系着一颗铃铛。李季带着司云子小心迈过了这根线。
司云子好奇道:“你为何在自家门前设下了铃铛?”
李季说道:“防我的一个老熟人。”
司云子依然不解:“老熟人?”
李季却不再解释,只是说道:“说来话长。”
李季揭开门帘,“季叔,你回来了!”见到李季,萝卜和豆苗都很高兴,激动得上来抱住李季的腰。
李季两人的拍拍脑袋,“这是客人,司云子爷爷,有吃的吗,快饿坏了。”
豆苗拿上一锅煮熟的番薯,李季向司云子说道:“不好意思啊,只能吃番薯。”
司云子呵呵一笑,“我老人喜欢吃番薯,对肠胃好。”
萝卜说道:“季叔,我们听说你被人追打,都很担心。”
李季摸摸萝卜的脑袋,“我现在不是完好的回来了吗?”
萝卜又说道:“可是刘老太爷怎么突然识破你?是不是有人告密,揭穿你了?”
李季看了一眼司云子,无奈的苦笑,对萝卜说道:“别多话,吃番薯吧。”
豆苗说道:“季叔,你回来就好,你不用再去冒险了,我的病没事的。”
司云子突然仔细看着豆苗苍白的脸色,问道:“她有什么病?”
李季说道:“是肺病,但是现在越咳越厉害,只怕会损伤胸肺,变成肺痨。”
司云子匆匆吃完番薯,拉着豆苗到灯光处,说道:“我给你看看。”司云子让豆苗伸出舌头,又翻看了她的眼脸。
李季好奇的问:“你会看病?”
司云子:“我有治疗肺病的偏方。”司云子从布袋中翻出一些生地、黄芩,嘱咐李季拿到药壶上煮。
等灶上的药壶烧到咕咕作响时,司云子抽去灶里的火,将药壶里的药倒在碗上,端到床边给豆苗喝下去。
豆苗喝下药后,果然止住了咳嗽,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
李季不禁全是敬佩,作揖感谢,司云子却抚须一笑,说道:“是我应该谢谢你,你不但救了老朽的性命,还帮我保全了布袋。”
李季顿时好奇心起,在巷子中,司云子情愿不要命了,也要护着布袋,这布袋里究竟有什么?
只见司云子从布袋中拿出一物来,李季失望不已,司云子拿出的竟然是一本书,李季道:“是什么书这么重要?连命都不要了?”
司云子将书翻了翻,这是一本破皮卷边的古书,封面空空如也,并无题字,司云子道:“我们易一门曾经是易学的泰斗级门派,擅长占天、相地、观人,精于八卦推算,除此之外,对医学、建筑方面也有所涉猎。这些知识,我们都是从这本书里学来的。”
李季:“这么说来,这本书就是你们的门派秘籍了?”
谁想司云子竟然摇摇头,“我们的门派秘籍是一本叫做《天机诀》的古书,传说那本书里大有奥秘,能窥视天下风云,拥有左右天下时势的权力。”
李季听得咋舌,“真有那么厉害的书?那它现在在哪里?”
司云子一叹,说道:“我也很好奇,《天机诀》为何会有这么巨大的力量,可惜这本书在唐朝天宝年间都遗失不见了。”
李季道:“那《天机诀》是如何遗失的?”
司云子于是将唐朝天宝年间,师弟吴芳如何投靠安禄山,陷害大师兄陈桥,乃至《天机诀》被藏起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司云子小心的抚摸着手上的古书,又说道:“《天机诀》遗失后,门派的弟子始终寻找不到,有德高望重的同门,就根据记忆撰写了这本书,《天机诀》的很多关键都未能记下来,所以这本书是残本。后世的弟子,只能靠这门书学习门派本领了。”
李季点头道:“难怪你将这本古书看得这么重要!”
司云子:“我们门派千百年来都在寻找真本《天机诀》的下落,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当时大师兄陈桥留下暗示,《天机诀》的线索在一本《三字经》里。大师兄陈桥是在幽州城里被安禄山杀害的,你可知道幽州城现在在何地方?”
李季道:“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却极喜爱听说书的,这可难不倒我。当年唐朝的幽州城,就是现在的北京城。”
司云子赞许的点点头,“不错,唐朝的幽州城即是现在的北京城。所以《天机诀》极有可能就埋藏在北京城的某处。我本住在山东,为了寻找《天机诀》,最近才到北京城来。”
李季:“《天机诀》的线索在一本《三字经》里,那这本《三字经》又在哪里?”
司云子:“这本《三字经》最初在吴芳手里,后来吴芳随安禄山造反,死在了乱军中。《三字经》几度易手,到了清朝年间,落到了镇远镖局手里。镇远镖局曾经是北京城赫赫有名的镖局,但是到了近代就没落了,到现在已经关门大吉。”
李季:“现在有火车,有轮船,听说在什么米利坚国,还有能在天上飞的飞机,现在都兴邮局了,还有谁用镖局。”
司云子点头,“但是镇远镖局的老宅还在,就在城西,他们的后人也还住在那里,我想《三字经》就在他们手上。”
李季摩拳擦掌道:“那只要从镇远镖局的后人那套出《三字经》,就能找到《天机诀》了,我倒想看看《天机诀》到底是何方神圣,有那么厉害的威力。”
“你呢?”司云子问道:“你为何会去行骗,又为何会在家门前埋伏一根铃铛绳,还有你一个男人,为何会带着两个小孩子?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故事。”
李季也一五一十讲起了自己的身世,李季本叫李三,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被一个老扒手王老鬼捡回家去,王老鬼还收养着七八个这样的儿童,他教他们行窃,坑蒙拐骗,他从中谋取利益。
李季:“汉高祖皇帝刘邦排行老三,根据古人伯仲季的排法,因此刘邦又名刘季,我叫李三,所以也自取名叫李季。我跟着王老鬼干了十几年,自觉已经还完了欠他的情,所以几年前就离开了他,因为我也不会别的谋生手段,只能继续行骗,混一口饭吃。后来我在一个巷口发现了这被遗弃的两个小孩,我觉得他们身世可怜,就像当年的我,如果我不收养他们,他们一定会饿死,于是我把他们领养回家,取名萝卜和豆苗,豆苗有肺病,我只得去跟王老鬼借高利贷,利息利滚利,我到现在都没还清利息,我家门前埋伏的铃铛绳,就是为了防王老鬼他们。”
司云子感叹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看你人心肠不坏,只是被王老鬼教唆,又加上生活所迫,才去行骗。你人很机灵,不如我教你一些八卦推算之法,你正正当当的去替人卜卦。”
“谢谢师父!”李季突然拜下来道,“你既然教我本领,请收我为徒弟吧。王老鬼教我的都是坑蒙拐骗之术,他让我叫他师父,但是我从未这么叫过。你若教我易一门的本领,你才是我的师父。”
司云子抚着胡子,说道:“你人很机灵,又救过我,我又无徒弟,我就收你为徒弟吧。”
司云子将李季扶起,说道:“本门所学博大精深,我可以先教你一些容易的,你会用洋务报纸上的天气,去替人推算,那我可以教你看天气,天有城堡云,地上雷雨临。天上扫帚云,三天雨降淋。乌云脚底白,定有大雨来。低云不见走,落雨在不久……你学会这些不用看报纸也能看天气,我还教你简单的看地术,如何朝向能睡眠舒服,家中不易生虫蚁……”
李季听得意兴盎然,啧啧称奇。
司云子说道:“门派所学里有很多都是有根有据的,甚至和西洋的科学有共通之处,虽然有一些我们现在还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其中之谜将来一定能解开。”
李季问道:“天气、相地术这些都很好理解,但什么是窥视天下风云,左右天下时势的权力呢?”
司云子无语一叹,“有《天机诀》在的时候,师门的前辈尚且参不破,没有了《天机诀》,更无从猜测了,只有找回了《天机诀》再说。”
司云子:“你就算只学到一些入门,也一定能小有名气了,到时候替人相地相宅,不愁挣不到钱,我再教你一些医术,慢慢治好豆苗的病。
“师父大恩,没齿难忘。”李季自信地说道:“师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帮您靠近镇远镖局,从他们那里套出《三字经》,再从中找出《天机诀》的下落。”
司云子赞许的点点头,说道:“《天机诀》是千百年来的门派至宝,如果你真能寻回《天机诀》,你就是门派的大功臣,也不枉师父教你一场。”
李季说道:“那我明天就去套那镇远镖局。”
司云子制止道:“打听之事,还是我来办吧,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我怕你太招摇了,暴露了目标,引人怀疑,将来更难寻找。这段时间你只需要在家里学习门派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