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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波光粼粼

阴历七月十九日,申时小吉,煞神正中,宜送葬祭拜,忌点灯取渔。

盗墓界流传甚广的那句顺口溜,‘地面之下千金宝,贼匪强盗无良温;坑蒙拐骗甘灵裔,技高丁少万家人。’

将同道三门的处事原则,以及盗墓特点,描写的惟妙惟肖、淋漓尽致,可万念白毕竟涉世未深,没见过南方甘灵家的后人,但是刚离开的温清有礼有节,给他留下不少好印象,也因此产生了将信将疑。

万念白正低头沉思,小爷却在身旁低声问道:“万儿,盗墓使用的家伙事,今夜你带来没有?”

冷不丁提起这茬,把万念白搞得一头雾水,连忙去猜小爷的葫芦里卖啥药,片刻以后,他闷声反问:“带是带来了,可是咱们没有太多准备,墓也只探过一次,您该不会现在就想动手吧?”

“你没听我说‘贼匪强盗无良温’吗?温清早已盯上脚下这座大冢,今天见我们人多势众,才找个托词敷衍过去,咱能不怕他明早醒来改变主意,手脚勤快把墓先盗了吗?”

“小爷,您说得确实有道理,然而脚下这座墓没那么简单,我怕里面机关重重不好对付,咱们应该回去多做些准备,想出个万全之策比较稳妥。”

“要稳妥啥!有小爷在这里坐镇,你还需要个屁准备,快去通知其他人,把东西从车上搬下,别忘记捎带来那瓶白酒,它可是我的命根子!”

“嗯!您还有啥嘱咐吗?”

“没了,我先去为打洞选好点,你回去告诉他们手脚麻利点,今夜时间可不早啦!”

“哦……”

闷声答应一句,万念白急忙转身小跑回去,通知哥几个今夜便要动手,有前辈高人在场指导助阵,其他人别提多兴奋了。

这片平时少有人迹的油菜地,趁着黑夜开始忙碌起来,几条人影猫腰从停在路边的汽车上,来回搬动盗墓所需的家伙事。

等东西全部准备妥当,返回现场找寻小爷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不到人影,也许是做贼心虚,又碍于时间紧迫,大军轻声喊了一嗓子,“万大伯……”

突然有条身影从花丛中站起,细看之下分明是小爷,他黑着脸吼道:“喊什么喊,平时都是咋学的,不知道干这事要背人吗?”

顾不上还嘴,四人拎起死沉的盗墓家伙事,向小爷快步靠近,只见他重新趴回地面,耳朵正贴在泥土上,用手使劲捶击辨回声。

片刻后,小爷挺直腰杆背着手,朝四个方向分别度量尺寸,随后抢下盗墓专用铁锨,缓步走到一处,将它用力贯入地面。

小爷神采奕奕抬起目光,扫视愣神看来的四个人,充满自信地说:“盗洞就选在这里,直上直下十一米,再三十度角向西挖,那时应该能遇到墓砖,然后便上来叫我。”

任务吩咐结束,夺下晚饭喝剩的大半瓶白酒,小爷盘腿席地而坐,悠哉的样子似乎成竹在胸,再不容别人有任何争辩。

万念白皱紧眉头看向同伴,小声安排道:“妖刀打洞的功夫最好,‘立柱下梁’的活交给你,笨小孩负责警戒放哨,大军提土起堆,最后‘摸坑’让我来。”

大家各自忙活起来,盗洞很快被妖刀挖出雏形,他面红耳赤挥汗如雨。笨小孩的工作最轻松,躲在不远处的油菜地里蹲守,却要时刻警惕同伴的生死安危,这活不能有半点马虎大意。

万念白和大军守在盗洞边,不时需要搭把手,递下去提土用的篮子,取出新鲜泥土,接着倒在身后围起土堆。小爷则面容严整,始终闷声不响喝酒抽烟,偶尔瞟过来一眼。

泥土越堆越高,当揭开表面生土,遇到下层熟土的时候,笨小孩回来接替妖刀的工作,开始挖掘最难的夯土层。

这项工作异常艰难,盗墓界普遍没有好办法,万家对此通常选择食醋,也有人试过风镐,更有甚者直接使用炸药。

三种方法均有利弊,使用炸药虽然速度最快,但声音也最响,这会引起不必要注意和麻烦。风镐发出的声音小一些,却需要配备格外的电力,因此场面大、繁琐复杂。

用食醋来破解夯土层,会花去许多时间,等渗入石灰和鸡蛋清、三合土,凝结的夯土完全软化下来,往往需要十天半个月,而且要倒入几百甚至上千瓶的食醋。

今夜来得匆忙,万念白未想过动手盗墓,因此没有特意准备食醋,这个办法直接被pass,所以只好选择硬挖。

其实硬挖也有技巧,一般的夯土每层二三十公分厚,用大锤将铁钎打入其中,先破开一个小口,然后可以轻松剥离整层,在此基础上,继续掀开下一层,直至抵达墓室。

然而这个办法也需要时间,万念白动用了移动式手电钻,新奇的事物被派上场,工作自然容易和轻松许多,可以事半功倍,轻松自在。

具体怎样操作呢?先在夯土层表面,网状整齐钻出小孔,这样能可以降低凝结度,再破开巴掌大的地方,用尖锐的盗墓专业铁镐,插入每层间的缝隙死劲向外撬,整面夯土很快会清理干净。

收尾工作被交给大军,因为万念白比较信任他,有些古墓葬非常狠,会在墙壁上涂抹剧毒,一旦接触性命堪忧,青砖里偶尔也设置机关,例如天宝龙火和腐玉。

当灰头土脸的大军,神情疲惫爬出盗洞,向上推了推眼镜,有气无力地说‘墓砖到了’的时候,万念白长长松了口气,这意味最艰苦卓绝的工作终于结束。

小爷缓慢站起身,投来因喝酒略显呆滞的眼神,步伐蹒跚走到盗洞边,低头朝漆黑中望去,问道:“这座墓的砖墙很厚,应该不太容易对付,你想好用啥办法了吗?”

“硬砸呗!还有什么好办法?”万念白不解地问。

“不能硬砸!那太浪费时间了,今夜恐怕完不成。”

“那您说咋办?”

“咦,也确实没啥好办法,你下去试试吧!运气好可以快点。万儿,但你脑子要时刻机灵,墓室内恐怕有大量的积水……”

“我知道啦!你们在地面等好吧!有啥事,我上来知会。”

说完,万念白敏捷跳进盗洞,闻着新鲜的泥土味道,踏在特意留下的脚窝,转眼快速爬到底部,拾起矿灯戴在头顶,仰望竖井露出的那方星空,随后趴在地面上,毅然决然钻入黑暗。

来到盗洞的最前端,才发觉泥土并没有清理干净,仅露出砖墙一小块,大量余土没能运上地面,致使盗洞显得过于狭窄。

想必大军嫌累,或者害怕遇上机关,所以没有完成工作,怨归怨他,但墓总还是要盗,拿起铁锨拼命挥舞,很快将余土清理出去,再大费周章运上地面,然后便开始打起墓砖墙的主意。

眼前这堵砖墙,历经千年的腐朽已经酥软,撬棍轻轻戳去便能贯入很深,但要把它们全部取下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试着用过各种工具,最后只好拿笨重的大铁锤来帮忙。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花去大约一个小时,墓砖墙终于打通,手表显示在凌晨3点半,时间已经不容耽搁,于是万念白横下一条心,用尽快的速度钻进墓室。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情景,还是把万念白惊呆了,只见墓室中满是积水,在强光矿灯的照射下,加上掉落砖块激起的水纹,满室内反射着波光粼粼。

室内积水果然不少,他愣神趴在天窗上,估测积水的深度,看上去应该不浅,有可能会到胸部,在这么深的积水里‘摸宝’,恐怕会妨碍行动。

可是夜长梦多,温清已经盯这座大墓许久,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抢来,又辛苦费力挖开,不能让到嘴的肥肉被猫刁去。

万念白狠心咬了咬牙,腾挪身体从天窗爬下,‘噗通’一声,跳入冰冷的积水里。

遂即打起一阵寒战,这个冷啊!千年积水不见天日,没切身经历过的人,根本想不到它有多冷,一股刻骨铭心的寒意,迅速传遍全身,呼吸急促、手脚发麻。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开棺椁再说,万念白淌着齐胸深的冰冷积水,一步步向棺床靠近。

来到近处才发现,棺椁确实和猜想的一样,是非常珍贵的阴米青石,据说这种东西做成的棺材,可以保证墓主人的尸身千年不腐。

黑色的大棺材就在眼前,想必撬起的同时,栩栩如生的千年不腐尸身,会猛然跃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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