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期带童雅珂去了军用机场,动用了关系安排了一架直升机,开赴军事演习基地。去的路上,童雅珂心怀忐忑。
一到野战医院,赶紧找到了顾子睿的病房,童雅珂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睡觉,由于最近太疲惫,被她晃了几下都没醒,这下可好了。
童雅珂见他醒不过来,慌了,完全不理会站在一旁吃味的顾子期,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子睿你怎么了,乔昱不是说你没大碍没,你怎么就不睁开眼睛跟我说会儿话呢?”
其实她最后晃那几下,顾团长已经醒来了,可还来不及睁开眼就听见她的嚎啕大哭,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玩儿心大起,索性紧紧闭上眼睛让她哭个够。
他的这些小动作,顾子期看在眼里。
“子睿,你醒醒,咱们俩还有好多事儿没说清楚呢,你可不能……”
“可不能怎么样啊?”不等她把那句不吉利的话说出口,顾团长扯着笑睁开了眼睛,见子期也在,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落在童雅珂脸上,“驾鹤西去是吧?”
“嗯?你怎么好好的 ?”童雅珂收住了哭声,皱起了眉,有一种被戏弄了的预感。
“难不成你不希望我好好的?”
“你……”刚才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吗,怎么这会儿这么精神,很明显,又被这人坑了!他故意的!
“宝贝儿,你就那么怕我死啊?”估计正是因为顾子期在这儿他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拉着童雅珂的手调情,搞得她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把他推开。眼见顾子期一双眼睛阴森得能滴出水来,他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你们慢慢聊,我到外面走走。”顾子期就是顾子期,就算是再不爽也得把面子绷紧了,时刻不忘什么叫做绅士风度。
一个人在花园里来回踱步,嘴上扬起不太明显的无奈笑意,突然间觉得自己很窝囊,不就是个女人而已,有必要那么在乎吗?子睿,不是我不把她还给你,而是我确实做不到。
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大门那边飘过来,定定神,原来是郝韵文。子睿这家伙人缘儿的确好啊,这一受伤可是各方人马都赶来了。
“呃,子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郝韵文走过去跟他打招呼,脸上极力堆出自然的笑。
脑袋轻轻一歪,示意她,“他们在里面呢。”
闻言,她也就识趣地没有再说什么。
“话说,你怎么也来了?”顾子期随意一问。
“正巧在这边出差呢。”呵呵一笑,脸上的笑容明朗柔和。郝韵文是全国都比较出名的记者,很多禁区都能搞到出入证明,所以一般情况下,就算是不靠父母,她也能在各大军事基地自由走动。“听一朋友说子睿受伤了,反正现在也没事儿,过来瞧瞧。”
“哦。”轻声应着,视线望向前方,目光闪烁完全心不在焉。
————————————甜蜜蜜分割线———————————
“说说,刚才你吓我干嘛?”童雅珂倒了一盆热水,挤了一块湿帕子给他擦身子。好些天没洗了,一身都是味儿。
顾子睿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谁吓你,是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瞎紧张。”
知道他在别扭,童雅珂也懒得理他,反正他是病人么,能忍则忍。谁知道刚给他擦完了好的那只手臂,那家伙就开始不老实,趁着没人,手掌移到了她的胸前,童雅珂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没想到他还没完没了了,坏笑着用手指在她胸部上画着圈,忽然又把手放了下去绕到了她身后,重重地在她屁股上落下一掌,疼得她一下直起了腰,怒眼横眉,“你干嘛,都这样了还不老实,爪子痒痒了?”
被她这样一吼,他心里倒也还舒坦了些,索性翻了个身让她把背也给他擦了,童雅珂在他背后捏了捏拳头,心想你还真会享受。
“好了,来,我把衣服给你穿好。”给他擦完了身子,她小心翼翼地给他套好了迷彩T恤,拉过凳子坐在床前,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然后气鼓鼓地说,“你说你怎么受伤了嘛,是不是又强出头了?”
顾团长瞥瞥她,轻描淡写说着,“你以为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呀,强出头!”
“那怎么别人没伤,你这个首长还伤了?你倒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童雅珂握着他的手娇嗔道,“你这人啊,就这样,一天到晚不折腾不舒服。”
“去去去。”顾团长拍开她的手,蹙着眉说,“不上仗场不出生入死几回,那我还是军人么?”
见他那认真样,童雅珂抿着嘴直笑,再次拉过他的手,“好,顾团长说的都在理,我就是一思想觉悟不够高的小女人,行了吧?”
她这么一说,他倒也跟着笑了,特自以为是地说了一句,“是完全没觉悟。”
见他的唇有些干涸,童雅珂倒了些开水给他凉着,“这段时间多喝点开水,对身体恢复有帮助。”
“嗯。”顾子睿点点头,乖乖地应了一声。他这个人,从小娇纵惯了,谁的话都不听,可就听童雅珂的。
“呃,跟我说说,当时怎么受伤的?”童雅珂笑着凑过去用鼻尖蹭他的脸,亲热的感觉让他觉得心里特暖。
顾团长一只手勾住她的脖子,在她唇上吻了吻,一五一十把受伤的过程告诉她,听得童雅珂心里发毛,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你这臭小子,你要是真死在那里我可怎么办啊?”
“嫁给子期当老婆呗。”他嘿嘿笑着揶揄道,“反正他口口声声那么爱你不是。”
一听到子期的名字,童雅珂原本眉飞色舞的神彩瞬间低落了下去,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就损我吧,明知道我骑虎难下……”
见她垂下头一副懊丧又无力的表情,顾子睿心里紧了紧,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抓住她的手。
她一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看见了他眼里的笃定,仿佛在说,雅珂,别怕,有我在。这样坚定的眼神,让她心里满是重重的信任。于是,反过手,紧紧地握住了他。
这样温馨的场面,这么幸福的表情,让病房门外的两个人,透过门上的玻璃,全部看在了眼里。
“子期,他们俩的事儿,我都听赵一帆说了……”郝韵文转头看着他,低着声音说,“你也看见了,他们还是那么相亲相爱根本分不开,即使你再喜欢雅珂,即使她违背自己的意愿嫁给了你,你们也不会开心的。”
默然,沉默,顾子期眼睛一直盯着屋子里的两个人,没有吭声,只有心底,是沉沉的低落。她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道。此时的他们,明里暗里都是一对相爱至深的人儿,缱绻缠绵,就算死也要抱在一起的深情谁又能感受不到呢?
可是,什么他都可以不要,唯有这个女人,他不能。
记得当初,顾子睿去了英国,童雅珂一个人留在了国内。当时,她家里连着出了两件大事,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人,从那时起,她就开始变得郁郁寡欢,以前的话痨变得沉默寡言,就算偶尔对着你一笑,也再找不回当初甜腻明亮的神色。他知道,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童雅珂了。
她依然随和谦逊,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笑脸相迎,可是她越是这样伪装,他的心里就越是难受,直到那一天,她在楼梯的拐角终于忍不住长期以来的压抑,彻底崩溃痛哭出声,他才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温柔低沉的声音宠溺着说,“雅珂,看到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就这样,她拉着他的衣角,双目紧闭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任眼泪肆意地流进他的衣领,凉了他的脖子,却温暖了两个人的心。
从那天起,她不再拒绝也不再逃避他明里暗里对自己的好,不管是出于兄长还是其他,她都不再抗拒,因为被人疼爱的感觉会让她忘掉很多痛苦。
就在那一年的圣诞前夜,她试探着问他,“可以带我去北京么?”
他一愣,想着那儿是子睿曾呆过四年的地方,可是很快就笑着迎上她清澈的大眼睛,点点头,“行。”
北京的冬天是比起厦门,至少要冷三倍,本身就怕冷的童雅珂,就算穿着再厚的防寒服似乎也抵御不了寒冷,于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就在这么纯白美丽的雪景里,他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拥住她,薄唇紧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说出,“留在我的身边吧。”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在她眼前腾起,恍惚间觉得自己其实可以适应别人的拥抱,可以习惯别人的疼爱,于是,微笑,侧头,轻言细语,“好。”
——————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一个相当理智的男人,也从不会强迫别人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若是你真真爱雅珂,那何不放她一条生路呢?你明知道,她和子睿,他们太苦了……”一条人命,逼得他们分开了整整六年,人生最美好的一段岁月啊,敢问,这些消逝的时光,还能挥霍多少?
“子期哥……”郝韵文拉住他一条手臂,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冷冷打断,“韵文,你年纪也不小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儿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不如赶紧找个男人结婚生子吧。”
说完,转头双眸对上了她难以置信的眼神,直到她失望地缓缓放开她的手,才轻轻推门进去。
童雅珂正和顾团长疯闹着呢,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知道他走到她身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雅珂,我们该走了”,才微微一怔,慢慢转过身看他,原本俏丽明亮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她不想走,顾子睿还伤着呢。
“子期,能不能让我陪着他到出院啊?”她放开顾子睿的手,站起身来低声恳求。
郝韵文也跟着进来了,默契地用眼神和手势问候了顾子睿一声,然后在童雅珂身边帮腔,“是啊,让她多呆几天吧,子睿这边也确实需要个人照顾。”
顾子期回头抡了她一眼,一张脸依旧面无表情,“你一边儿呆着去吧。”见状,郝韵文皱起了眉,走到顾子睿床边坐下,为了表示对病人的关怀,强忍憋屈挤出一个笑脸来。见她那别扭样儿,顾子睿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咱们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子睿这边我会给他安排好,你别担心了。”顾子期双手扶着她的肩,说完转头看了看顾子睿。由始至终,他都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可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让顾子期觉得脸上起鸡皮疙瘩,心里发毛。
话已至此,童雅珂无话可说,闷着声音叹了叹气,走到顾子睿面前半蹲下去想要跟他说点什么。郝韵文给她让开了些位置,有意让两人靠得近些。
“那,那我就走了。”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话间,眼神里闪烁的信号分明在告诉顾团长,你赶紧好了回来抢亲啊。
顾子睿依旧浅笑着,也不应她,这无疑让她心里更没底,蹙着眉哆嗦着又说了一句,“我可真走了啊。”言下之意,顾子睿你可别见死不救!
就在她站起来准备转身的时候,一直强有力的大手拉住她,她猛的一回头,看到了他笃定的眼神,这一刻,她放心的笑了。她知道,那家伙是死鸭子嘴硬,这会儿心里肯定在默默念着,雅珂,别怕,没人能拆散咱们。
待顾子期拉着童雅珂离去之后,郝韵文终于大大咧咧舒坦地喘了口气,像是憋了多久一样。
“有你这么怕他的吗!”顾子睿伸出长手臂,食指戳了戳郝韵文的脑门儿,“顾子期他是洪水猛兽啊!”说完不禁失笑。
郝韵文瘪瘪嘴,垂着眼,道,“在他面前我就是一弱小,墙角的蟑螂,一不小心就被他踩死了。”
顾子睿先是无奈地嘿嘿一笑,转而变得严肃起来,“韵文,不带你这样贬低自己的呀,要让一帆看见你这样子,准得心疼死。”
提到赵一帆,她心里有些翻腾,“有时候我觉得停对不住他的,想跟他说分开吧又狠不下心,你说他多好的男人呀,白天晚上跟伺候老佛爷似的伺候我,我能忍心那样对他吗?”
“白天晚上……”顾子睿挑挑眉,诡异一笑,“那小子动作挺快嘛。”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音,郝韵文皱起眉一个枕头给他扔过去,“你这怂人思想能不能健康点儿啊!”
“哎哟……”顾子睿假装被摔疼了尖叫一声,随后又道,“话又说回来了,其实一帆,人真的很不错,你也知道我这人不怎么爱胡乱交朋友,跟我铁磁的哥们儿保准不会差到哪去。”这家伙,还还真没忘了提哥们儿打广告呢。
“行了行了,我自有考虑,不劳顾团长您费心。”说完,一转念,“倒是你,三五天是甭想出院了,童雅珂那儿你打算怎么办?”
沉默了一下,又露出了那种深不可测的笑容,学着她刚才的语气,“我也自有考虑,不劳郝记者您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