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杜淳彻夜难眠。童雅珂的房间就在隔壁,斟酌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去敲那扇门。
第二天早上,童雅珂早早地起来跟着姥姥到处撵,一会儿要喂鸭子一会儿要去井里打水一阵的,总之变着花样儿找乐子。杜淳一觉醒来已是将近十一点了,在门口伸了个懒腰,转身便瞅见童雅珂头上包了一块头巾,像极了《地道战》上的地下八路。他忍不住指着她大笑起来,一时之间困意全无。
“笑啥笑啥,姐现在可在劳动着呢。”白了他一眼,耸了耸鼻子,道,“你以为都像你啊,日晒三杆了才给我爬起来,一点儿也没个思想觉悟。”瞧,咱们童小姐训起人来可是有板有眼,像极了某团长。
杜淳赶紧收起笑,佯装正经地说,“姥姥,要搭一手不?”
“滚吧你,谁是你姥姥!”童雅珂踹了他一脚,还想来第二下的时候,真的姥姥便从屋里出来了,一边打着踉跄一边朝杜淳挥手。
“外孙外孙,快去隔壁王大婶家池塘里逮一只鳖回来,姥姥给你熬汤晚上喝。”说着说着脸上漾起别有深意的笑,还顺便瞅了童雅珂一眼。
她顿时心领神会,心里一咯噔,妈呀呀,该不是以为我跟杜淳有什么吧?
杜淳也明白了,于是磨蹭着不肯去,姥姥一瞪眼,就在童雅珂刚才踹的那个地方又加上一脚。没办法,怏怏跑开。
童雅珂怕麻烦,冲姥姥笑了笑,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去,没想到她老人家不吃这套,直接开门见山。
“童小姐,你跟我们家阿淳在一起多久了?”一边说一边盯着童雅珂的身体前后左右看了个遍。童雅珂汗流浃背呀,现在的老年人怎么这么直接。
“姥姥,我和杜淳……”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可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打断了。
“哎呀,丫头,你看看你,身子骨太弱了,前后都不明显,以后可怎么生养啊?”
啊?这算是在损我吗?姥姥,我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啊,前后不明显?好歹我也穿32C好不好?说着,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看自己的胸口,竟然忘了自己的原本目的,心里一个劲儿地为自己抱不平。
“嘿嘿,不过也不要紧,现在的年轻人追求时髦嘛,都喜欢苗条的身材。不过到了生孩子的时候,我一定得到去好好给你补补。”
“成。”恍惚着应了一声,一下觉得不对劲,生什么生啊,“姥姥,您弄错了。”
“我弄错什么了?”
“我和杜淳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见姥姥突然呆立在当地,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无奈,看着她再使劲地点了点头,示意她,我说的是真的。
这下老太太可笑疯了,咯咯咯地停不下来,“哎呀,我这个老糊涂,今天可真是丢人啦,哈哈哈,我还叫阿淳去抓鳖呢,一会儿回来知道我犯了这个愚蠢的错误非得给我一番数落不可。”
“没事,其实我这样跟他来看您,您要误会也是正常的事。”童雅珂陪着笑,样子乖巧可爱,说实话,她还真是讨这老年人欢心。
“不过,我可看得出来,我们阿淳好像是真的喜欢你。”姥姥拉着童雅珂的手,发自内心地说着,“以前啊,还真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细心这么温柔过,你知道的,他一副少爷脾气,哪懂得照顾人呀?”
童雅珂笑笑,没有吱声。
其实她又怎么看不出来杜淳对她好呢,只是她不想说破,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纯净的友谊。在她心里,一直相信男女之间是有真的友情存在的,所以她不愿意冒冒然就毁了这层关系。
“姥姥,我没抓到鳖,鳝鱼倒是逮了几条,您看行吗?”杜淳笑呵呵地站在院门口,手里的袋子里面装了好几条粗壮的鳝鱼,看得童雅珂直发抖,赶紧别过头去。这丫头,从小就害怕蛇形动物。
“行,姥姥今天给你们做‘黑龙钻白玉’,呵呵呵。”说着,老人家走上前去拿过了杜淳手里的鳝鱼,乐呵呵地转身进屋忙活去了。
可是她刚才那番话,一直在童雅珂脑子里回荡着。她想,她和杜淳之间的相处,也许不会像以前那么自在了。
“什么叫做‘黑龙钻白玉’?”故意找话题。童雅珂感觉得到,杜淳也有些不自在,他刚才在门口,估计听到了姥姥说的话。
“嘿嘿,就是鳝鱼豆腐汤。”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氛该死地尴尬。
“童姐……”杜淳柔声唤道。
“嗯?”一抬眸,便对上那双专注的眼睛,顿时不知所措。
“呃……姥姥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心里有深爱的男人。”
闻言,童雅珂浅浅一笑,道,“我不往心里去,你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感吗?”其实,她心里一直觉得,杜淳这样的人,一定是特别招女孩子喜欢的。性格温顺又体贴,说话做事周到又不圆滑,明明是天子骄子却谦和有礼,这样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若不曾遇见顾子睿,或许,她会爱上他。
“感情的事,没有谁说得清楚,只能说,我没有那个运气。”只怪你我,相见恨晚。
“杜淳……”这是第三个男人,在她的面前,用那种受伤的眼神看着她,表达内心的情感。她恍然,似乎又看见了一个顾子期,心底又开始莫名疼痛。
“雅珂。”他叫她的名字,简单的两个字,却沉重地在喉咙里转了很久,终于脱口而出,“我发现,我好像中了毒一般,有些离不开你了。”
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良久,轻轻地摇头,“杜淳,你不应该这样。” 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微笑,眉宇间尽是江南女子的秀美与恬淡。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缘分,那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或是孽缘,或是锦绣良缘,都是注定的,由不得你选择。从我爱上那个人那天起,就预示着我未来生活的轨迹只能绕着他转,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语气,那么淡定,那么平静,仿佛只是在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解决感情问题一般,泰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