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宋雅清冷着脸说道,狠狠剜了竺九一眼。
这人突然出现,宋雅清被吓到了,一时没有看清,现在再看,可不就是白安苓身边的人么?还是三皇子留在白安苓身边的。
“你以为他是三皇子留在你身边的,我就不敢动他?当着我的面杀我的人,尚书府还轮不到别人这么嚣张!安苓,你非但不调教好你的人,反而唆使他在府上行凶,我们是不是该去找你父亲评评理啊?”
“母亲稍安勿躁,我这么做自然是有缘故的。”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
白安苓被人从肩舆上扶了下来,在宋雅清的面前站定,脸上带着微笑,一派从容不迫。
但其实这只是表象。
在看到凤筱淳和豆芽菜被大夫人的人拖着出来的时候,她的怒火就蹭蹭蹭地直往上涨。见到豆芽菜被打,她的怒气更是攀到了巅峰。同行的竺九忍耐不住,直接冲上去将那小厮杀了。
白秋义所中的那块石头是她安排人去砸的。伤口偏离要害,看上去很危险,实际上却只是为白秋义添了道小伤。白安苓这么做,只是为了逼白秋义放人。而以白秋义那种性子,在这件事后,想必是再不敢留下凤筱淳他们了。
不过白安苓的做法也造成了不良的后果,凤筱淳和豆芽菜当场就被宋雅清下令抓了起来,而她却无法阻止。
在得知白秋义写了一封休书之后,白安苓立即赶了过来,谁知发生的事超出了她的预料。宋雅清比她想的要来得狠,最后的关头还要羞辱虐待凤筱淳母子一番。
白安苓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厮,开口说道:“他不过是个下人,却胆大包天,敢用言语侮辱人,甚至还上手去打!如此刁奴,要是传出去有辱尚书府声誉,更会影响到母亲的声誉,女儿才是替母亲清理门户呢。”
宋雅清听罢,气得想扑上去将白安苓撕成碎片,不过她的理智还在,渐渐冷静了下来。
宋雅清挥开了围在她身边的人,对白安苓说道:“这两人是害老爷好几次遇见危险的罪魁祸首,还害得尚书府怪事连连,纯粹就是祸害!现在,老爷已经将他们赶出去了,我们府上总算也可以安宁了。这小厮擅自行事是不对,但是动手揍两个扫把星,那又怎么了?我还觉得他揍得好呢!你要教训我的人,也要先问过我。”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按照明光大师的说法,尚书府的人几次倒霉都是他们母子害的,现在动手教训一下,也不算过分。
宋雅清见白安苓没说话,接着说道:“你这个护卫杀了我的人,不过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我就不为难他了。但是安苓,你是不是该跟母亲道个歉、赔个罪啊?”
白安苓的视线突然一转,盯着另一名动过手的的小厮说道:“竺九,这人也有份啊,不过他没地上那个过分,打一顿给点教训就算了吧。”
那小厮在见到自己同伴被杀之后就已经吓死了,现在还发着抖呢。他可这劲儿想将自己藏起来,巴不得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他,却还是被白安苓记住了。
竺九应了一声是,身体如离弦之箭飞出,一脚踹飞了那名小厮。
“夫人救命啊!”小厮疼得大叫起来。
那小厮腹部被踹得老疼,却飞快地爬了起来,拼命往宋雅清的身边跑。竺九缓缓地走了过去,等他快要靠近宋雅清的时候,又是一脚,将他踹得远远的。
“啊——夫人!夫人救救小的!”
宋雅清厉声喝道:“白安苓,反了你了!还不快住手!”
她说了一大通话,白安苓却不接招,反而对小厮动起了手来,这可把她气坏了。宋雅清脸上的假笑终于绷不住,本性毕露了。
“竺九,接着打。”白安苓笑盈盈地说,又转头看向宋雅清,柔声道,“母亲别生气,您是不知,凤筱淳是我的知交,我曾多次嘱咐府中下人要善待他们母子。唉,可是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趁着我不注意就开始欺负人。如果不教训教训,我的颜面何存?”
宋雅清被白安苓的话一噎,说不出话了。
竺九还没有停手,他就像一个成竹在胸的猎手,将猎物玩弄于鼓掌之间。那小厮惨叫连连,却还有力气没头苍蝇似的乱跑,竺九是没有下死手呢。
那小厮把白安苓的话听了进去,大喊冤枉:“二小姐饶命!小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连这点眼色都没有,更该打。”朝霞接口说道。
宋雅清找不到理由反驳,白安苓的话说得天衣无缝,她挑不出刺来。忍了又忍,宋雅清冷声道:“和这种人来往,你也不怕丢了性命!”
“多谢母亲关心,算命先生说女儿是邪秽不沾身的体质,不怕的。”白安苓笑着说道,“竺九,差不多可以了。”
竺九闻言停了手,宋雅清看也不看那小厮一眼,视线放在了凤筱淳的身上。折腾不了白安苓,她还能拿凤筱淳没办法吗?
宋雅清的眼里仿佛淬了毒,高声道:“来人,把这两人赶出府去!”
立即有几个婆子站了出来,围住了宋雅清母子,轻蔑说道:“走吧,这里可不是你们该待的地儿。”
白安苓刚想说什么,宋雅清立刻堵住了她的话:“这女人是我们尚书府的弃妇,之前也就罢了,往后你要是还与她来往,那就是丢我们尚书府的脸。安苓,你可明白了?”
白安苓垂下了眼睑,温顺地说道:“知道了,母亲。”
凤筱淳和豆芽菜在那几个婆子的催促之下,向尚书府后门的方向走去。豆芽菜时不时地回头看白安苓,模样可怜兮兮的。
宋雅清身边的一个丫鬟笑着说道:“瞧他们那狼狈样,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呢。”另外一个丫鬟跟着附和起来。
白安苓瞄了她们一眼,没有再理会。
宋雅清任由自己身边的人笑话凤筱淳,看着她落魄的样子,宋雅清的心里才平衡了点。死了个小厮又怎么样,凤筱淳还不是得乖乖滚蛋?
这么一想,宋雅清心情好了许多,带上自己的人准备回去了。
白安苓说道:“母亲是要去看父亲么?我也去。”
“你还是回去养你的伤吧。”宋雅清冷冰冰地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安苓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便朝竺九使了个眼色。竺九点了下头,追在凤筱淳的身后去了。他必须看着他们离开,谁知道还会不会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
事情全都解决了,白安苓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朝霞见了很是心疼,对她说:“小姐,你还伤着呢。”
知道朝霞又想念叨了,白安苓笑着说道:“知道了,这就回去。”
肩舆再次被人抬起,往白安苓的院子行去。而这个时候,尚书府的人都在纷纷打探着消息。
“打听清楚了?是不是被休了?”
“打听清楚了,大夫人亲自去送的休书,人已经被赶出府去啦。”
“那个小的怎么样了?”
“也赶走了,哪敢留啊?留下来,岂不是害了府中的其他人,看看老爷那个样子,伤又加重了。”
“可不是嘛,最近真是噩运缠身,我这里也出了怪事了。好在那两个扫把星总算走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哦!”
“你不知道,凤姨娘……不对,那个女人出府的时候那叫凄凉啊。你猜大夫人给了她什么?一包铜钱!还是用撒的。”
全府上下,上至各院姨娘小姐,下至做杂活的,得知凤筱淳被赶走了,都高兴得很,简直称得上是欢呼雀跃了。
八姨娘的院子里,得到了确切消息的她难得大方了一回,拿出了一锭银子,让人去外面买些好酒好菜,准备庆祝一下。
类似的事不胜枚举,尚书府上下仿佛过节似的,洋溢着喜悦的氛围。
凤筱淳和豆芽菜已经走到了后门处,那几个婆子有了前车之鉴,倒是不敢碰他们一下。
“迈出了这道门,你们和尚书府就彻底没关系了。”一个婆子冷冰冰地说。
凤筱淳神情复杂地看着那道门,喜悦和伤感交织,一时分不清哪个占的分量更多一些。
这就走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凤筱淳盯着门口发呆之际,婆子们心里却乐开了花,将她的表现看成是舍不得了,各个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走吧。”其中一个婆子催促道。
“娘亲?”豆芽菜抬起头,不安地望向凤筱淳。
“别怕。”凤筱淳安慰了一句,牵着豆芽菜走了出去。
一个婆子看着凤筱淳离开的背影,得意地说道:“这土鸡就算是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另一个附和:“没错,就是这样。土鸡?哈哈哈……”
在她们取笑凤筱淳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影子闪过,“啪啪啪”几声响起,这几个婆子的笑声顿时一停,捂上了自己的脸。
相互看了几眼,对方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刚才是不是什么东西过去了?”
“好……好像有……不知道……”
尚书府后门外,凤筱淳按照和白安苓的约定,出了府后往南边走去。来到拐角处,凤筱淳转进了一条幽静的小巷。
那里,一辆马车静静的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