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尚未大亮,满朝文武便按例入宫早朝。
金碧辉煌的无极殿内,西门宇寰神清气爽地坐在专属于皇帝的宝座上。宝座下方那高高的平台,外髹金漆,四周宫殿基座形式的围栏上镶嵌有大量的宝石。但是,无论那宝石有多么耀眼,都比不过此刻那高坐在上的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众爱卿有事启奏,若无事,朕倒有一要事宣布!”
众人都发现,今日皇帝的心情十分美丽。听得他如此一说,皆前后左右回首以目光探问,不知道皇帝会有什么事宣布?
但是,众人都不敢去问,便禁声站在下面,不动声色。
这时,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了,“不知皇上有何喜事?”
西门宇寰大笑一声,说道,“还是齐统领深得朕心啊!朕确实有一件喜事要宣布!”说着,面色陡然变得严肃,“宣圣旨!”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着一旁的太监说的。
那太监得令,便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昔日游访民间之时,偶遇美人,一见倾心,已订终生。现有末氏飞絮,贤良淑德,温顺恭俭,为朕诞下皇长子,功不可没。故,特封其为皇贵妃,钦赐!”
满座愕然!众大臣对于这空降的皇贵妃大感讶意,尤其是家中有女,深在宫中为妃为嫔的。他们觉得这皇贵妃的位置,就这么被一名不知身份的女子抢去,大为不甘心。这皇贵妃之位,可是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尊贵得很呢!
“皇上,此举大是不妥啊!”
“是啊!皇上,不妥啊!”
西门宇寰眉心微拧,目光如炬地扫了下去,接着便是威严十足的话语,“有何不妥?”
其中一名看起来满眼精光的中年男子,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皇上,请问此女来自何方?家中有何人在朝为官?官拜几品?”
西门宇寰目光陡转,凝视着那说话的男子。
良久,整个无极殿内变得异常地安静起来。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就在众人诚惶诚恐之时,皇帝西门宇寰突然一笑,开口说道,“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朕的家事,也需要劳烦云大将军过问了?”明明是笑着说的一句话,却愣是让人听得胆战心惊的。
众人皆惧,唯有那被称作云大将军的男子,反而并无一丝惧怕的神色,他接着说道,“君无大事小事,君之家事,乃国之大事。试问,如此来历不明的女子,生下的孩子当真便是龙子?只怕事出有因,既然如此,她又怎配担当如此重位?”
“混帐!”西门宇寰猛地坐直身子,吼道。
“皇上息怒!”众臣皆俯首而跪,惶恐万分。
这时,又有一名老者抬起头来,不悲不亢地说道,“皇上息怒,臣以为云大将军并无恶意,只为劝谏皇上,切不可一时为美色所迷。请皇上一切以国事为重,历朝历代,均未曾有过不明身份之女子身居妃位,便惶论是皇贵妃如此高位。皇上定不可做出有违先祖之事。老臣恳请皇上,三思而行啊!”
“臣等恳请皇上三思而行啊!”
“你们!哼!你们到底是朕的臣子?还是丞相大人的臣子呢?”西门宇寰满目怒火,无处发泄。
他不过是想,用极高的位置来弥补这些年对飞儿的亏欠。可是,眼前这一帮纨绔老头儿,怎么就这么不食古不化呢!最可恨地是,明明自己的威慑之力,已经将他们降住了。可丞相一现身说法,便人人都倒戈相向了!真是气煞他也!
“微臣不敢!”老丞相亓官献匍匐在地,惊恐万分。
“臣等永远都是皇上的臣子!请皇上三思而行啊!”
“朕圣旨已下,岂能更改?”
“皇上三思!”
“你们!哼……”
正当西门宇寰被众大臣逼得下不来台的时候,先前那位被称作齐统领的男子开口了,“皇上,既然我朝并无此先例,那咱们不妨就破上一破。”
西门宇寰听得终于有人替他说话了,随即面露喜色,急道,“齐爱卿有何良策?”
那被称为齐爱卿、齐统领的,正是昔日跟随尚是太子身份的西门宇寰身边那个东子。他本名齐东,昔日为太子身边的谋士。在西门宇寰即位后,便将他编入御林军。三年间,齐东便从一名小小的士卒官封御林军总统领了。倒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只听齐东笑了一笑,回答道,“虽然我朝先祖,并未有此先例,但是,也并未规定不能开此先例。所以,微臣恳请皇上,暂且委屈娘娘,先行封妃。待到时机成熟,再行晋封。不知皇上以为如何?众大臣又以为如何?”
西门宇寰眉心微皱,虽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他也知道,齐东此番言语,却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他可是十分清楚那些老家伙心里的想法,他们只是借着这个由头,阻止他封飞儿为皇贵妃。其实,不过就是想空着皇贵妃的位置,好让自家女儿有机会上位。
置于,丞相的极力反对,西门宇寰更为不解以及万分不满。他的女儿亓官迦婈已经身处在至高的位置上了,却为何还……
对了!陌儿!他定是怕飞儿登上皇贵妃之位后,小紫陌被封为太子的机率就大了。
古月国,自古便主张立嫡,若无嫡子,便立贤。难怪,这老匹夫如此大肆反对了!哼!那就先封飞儿为妃好了,等将来时机成熟再行晋封。只不过,眼下便要委屈她了。
“经过朕再三思虑,顿感众爱卿所说甚是有理。那便暂时先封末氏飞絮为四妃之一,赐封号凤。赐居明絮宫,椒房殿。享贵妃之尊!退朝!”西门宇寰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宣布退朝。既然不能封皇贵妃,那么,他便给她,一切他所能够给的。最尊贵的封号,最华丽的宠爱,最特殊的权力。
群臣茫然,待到反应过来之时,皇帝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看来,这天下要变了,妖女横空出世啊……”
“是啊,祸事,祸事啊……”
一帮老臣皆互相感叹。只有一人,遗世而独立。他心中想的,不是什么有妖女出现,或者这个天下会不会被影响。他只想知道,皇帝口中的女子,会是谁?难道……是她?
西门宇寰下朝后,回到自己的寝宫。宽大的龙床上,末飞絮与怀中的小儿人,依旧睡得香甜如许。昨晚回到皇宫的时候,已近四更。西门宇寰夜晚离宫之时,便已吩咐人将昏睡的耿月容和衣送了回去。而他一时也不放心将她娘俩安排在别处,便直接带回了他的寝宫。累得像小猪一般的两人,黑暗中摸索到一张柔软的大床,便双双扑了上去,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西门宇寰在随侍宫女的伺候下,很快穿戴完毕,便去上朝了。
此刻,当这对母子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确信,这一切都不只是梦了。他是真真实实地寻回了那失去已久的东西,那便是他那颗不完整的心。
他笑了,笑得很是美丽。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床上的美人儿,在如此温暖的目光下,始终都舍不得打开了她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倒是她身旁的紫陌,首先睁开了双眼。他看了一眼四周的陈设,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对面的西门宇寰身上。他没有惊讶,没有不适,只是眉心微拧。然后,他便像个小大人似的,轻轻翻身坐了起来。
紫陌朝着西门宇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抱自己出去,并且不要吵醒了他的娘亲。
西门宇寰有一瞬间的呆愣,他这是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啊!也太聪明了吧!不过,好像稍微深沉了一些。他掩不住笑意地轻手轻脚地抱起了小紫陌。他感觉,被他抱着的小身躯微微有些僵硬,那是属于他的儿子的小身躯,他可能一时还不适应突然冒出来的父亲的拥抱吧!
西门宇寰抱着小紫陌,一路来到了外间。他将小紫陌轻轻地放在了软塌上,自己则坐在他的对面,探究地看着眼前的小不点。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成就感,还有一丝愧疚和一丝疑惑。
紫陌被他看烦了,便出声打断他,“看够了没有?看够了的话,可否与我一谈?”
西门宇寰愣住了,他终于知道他的那丝疑惑来自哪里了。眼前的紫陌根本不像一个只有两岁多的小孩子,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智慧。他竟然像成年人一般要求与他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