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的动作不急不缓,右掌却诡异如灵蛇般缠上了周剑风的右臂,手腕不停画圆,同时右腿后撤,身形微微左侧,作出避让之势。
见李墨动作孱弱无力毫无气势,周剑风嘴角不禁扯起一抹不屑,暗想这小子之前不过是在装腔作势故弄玄虚罢了。这也是演武场内一众观战者心中所想,一月时间,一条干瘪咸鱼能翻起多大的水花?
看着李墨风轻云淡的模样,周剑风心中极为不爽,低声讥讽道,“装模作样?废物!”手上原本试探性的攻击也不在保留,直接沉力轰出。
李墨听闻,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子狂暴戾气,双眼微眯,缠着周剑风手臂的右掌骤然发力,压着后者的拳头拍下,再幻掌成爪,紧紧锁住了周剑风手腕,动作似缓实急!
在旁人看来,李墨的动作完全是招架不住周剑风的拳劲而被迫作出的避让,一时间又是无数不屑冷哼响起在演武场,切,躲避得倒是挺溜!
但下一刻,李墨便给了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滚!”
李墨口中低喝一声,锁着周剑风手腕的右臂再次发力,顺势后拉,左脚横移一步,避开周剑风前冲的身体。
擂台上,只见周剑风重心不稳,身体前倾,似要扑倒一般,一连冲出数步后才堪堪稳住身形,而原本威力不俗的拳头竟绵软无力地从李墨腰间擦过,连衣角都没沾到。
演武场内三大家族的观战者多达百人,竟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咦。
两人的第一次交锋,不过六息时间,但显然是周剑风落了下乘。
轻敌了!
一击落空,周剑风心头大震,身形略显僵硬,片刻后才缓过神来,再看向李墨时,脸上已挂着一抹狞笑,暗道:“这小子竟懂得举重若轻之法?居然可以避开我的拳劲,叫我无处发力,哼哼,有点意思!”
牵引卸力、借力打力,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李墨看似闲庭漫步般的动作,却达到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效果。
与周剑风拉开一丈距离后,李墨双手背负,脸上带着一丝嘲弄。
多么熟悉的表情啊,一如刚刚的周剑风,但于周剑风而言,废物李墨的表情无疑是莫大的侮辱,比任何人的嘲笑都要来得尖锐。
“找死!”周剑风怒火中烧,随即发出一声狰狞怒吼,三步助跑后又是一拳轰出。
空气中仿佛沙石摩擦一般,爆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撕裂之声,只见周剑风的拳身之上似是燃烧起了一团青色炽焰,透明而又虚幻,青焰升腾间逐渐凝聚起一颗硕大的天青牛头,足有一尺高度,包裹了他半条手臂。
“罡气!”台下有不少视周剑风为偶像的少男少女,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周剑风现在所施,正是罡气境巅峰技能——罡气凝形!
所谓罡气凝形,乃是炼武者通过真气引导,调动天地灵气为己用,凝练成罡,具有攻击、防御双重效果,威力之大,绝非常人所能抵挡。
台下有不少人发出惊呼,周剑风居然凝聚出了家传罡气——莽牛天罡,而且看样子已用上了六七成功力,绝不是擂台上那个废物所能抗衡的。
罡气愈盛,莽牛嘶鸣之声冲天而起,爆发出一阵炫目光华。
“废物,受死吧!”周剑风身体如弹丸星射般直轰向李墨胸口。
李墨冷笑依旧,他不闪不避,轻抬右掌。
“找死!”周剑风一声暴喝,他已经被李墨的轻视和不屑彻底激怒了。
“呼!”莽牛罡气呼啸而至,淡青光华映得李墨脸庞变色。
观战众人皆是屏气凝神,他们想要看看眼前这个废物如何接下这一击,甚至有人隐隐期待,希望李墨能够接下这致命一击!
就在拳掌碰撞的瞬间,李墨嘴角轻扯,掌心一道微不可见的青紫寒光一闪而逝,淹没在了莽牛天罡的光华之中。
“灵纹?”
演武场内的青松道长眉头轻挑,在心里吐出两个不应出现在此时的字眼,他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看清李墨掌心隐藏之物的人。
灵纹,一种连修真宗门之内都稀罕无比的特殊法器。
“砰!”
终于,李墨与周剑风掌拳相交,空气中随即发出一声轰然暴鸣,气劲相撞后形成一道强劲的气旋波浪,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周激涌而去,波及数丈。
一时间,擂台上罡气四射,青色流光激荡不止。
周剑风只觉自己的拳头似是砸在了铁板上,莽牛罡气瞬间溃散,整条手臂都被反弹之力震得酸麻无比。
看着神态自若的李墨,周剑风心下大骇,惊呼道:“怎么可能?”
惊骇的何止周剑风,几乎所有的家族弟子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接下了,他居然接下了!”
“那个废物居然接下了莽牛天罡!”
“我靠,这不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震惊、疑惑、难以置信,异样的情绪在众人心头笼罩,一个废物凭什么接下罡气境界的强横一击?更有三家巨搫惊坐而起,直视擂台。
要知道,刚刚这一拳周剑风已经使出了六成功力,足以将一头三百公斤重的成年角马轰翻在地,更何况,上一次他轰飞李墨时,只用了不到三成的真气力道,甚至连罡气都没有动用。
为什么?
周剑风懵了,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生性桀骜的周剑风当然不会相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样的狗屁道理,在他想来,别说是三日、三十日,即便是三年、三十年,李墨这个废物也不可能接下自己一招半式。
李墨却不管他人作何反应,稳稳接下了周剑风一拳后,不待气劲散去,再次变掌成爪,将周剑风的拳头死死扣在掌心,左手轻拍周剑风手腕脉门,动作快若迅雷,让后者根本来不及反应。
同时,李墨右腿骤然发力,绷如满弓,直踢周剑风小腹,完全凝聚了福伯所说“快、准、狠”的搏命要诀。
周剑风此时才回过神来,运气格挡,丹田内却陡然传来一股力不从心的窒息之感,他顿时如坠冰窟,脊背发寒,但已经来不及躲闪。
“啊!”地一声惨叫,周剑风被踢了个结实,像煮熟的虾米一样蜷缩起身体,全身脱力脚软如泥,若不是被李墨提着一只手臂,他恐怕早已栽倒在地。
在外人看来,已达到罡气境极致的周剑风只是被李墨踢了一脚,怎会痛苦至这般境地?且不说罡气境高手皆有罡气护体,单是肉体强度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此刻也只有周剑风自己明白,在李墨扣住他拳身的那一刻,他体内的真气凝滞,仿佛被禁锢一般,虽然禁锢只持续了短短三息,但在那短短的三息时间内,他变得与普通人无异,甚至比一月前的李墨还要脆弱,李墨那狠厉一脚几乎震破了他的丹田,剧痛之下他已成了板上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而李墨并没就此停手,又是一脚踢出,又急又猛,两次间隔刚好三息功夫。
周剑风毕竟已是半只脚踏入先天期的高手,待真气畅通,他忍着剧痛强提真气,左臂横胸,堪堪挡下了李墨的第二脚,但他还未来得及喘息,李墨的第三脚已经踢来。
“咔嚓!”手臂崩断。
“啊”地一声杀猪般惨嚎,周剑风涕泪横流,七窍溢血,李墨的第三脚也彻底震破了他的气海丹田,剧痛之下他甚至忘记了求饶。
又是一脚、两脚、三脚……李墨发疯似地踢打着不断往外呕血的周剑风,每一脚都用尽全力,快到让人眼花。
趁他病,要他命!
李墨的脸上带着令人恐惧的狠辣和快意,肆无忌惮地宣泄着积压了十年的仇恨,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他要周剑风死!
可怜无力还手且神志不清的周剑风,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倒霉,被李墨选当了出头鸟,成了废物的第一个泄愤之物。
“住手!快住手!”场边,周剑风的父亲周烈愤怒地咆哮着,就要冲上擂台。
闻言,李墨忽然停止了对周剑风的攻击,朝着周烈咧嘴一笑,悲戚而又狰狞。
那一笑,周烈终生难忘!
在与周烈的对视下,李墨嘴唇微动,吐出两个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内伤的字眼。
“白痴!”
周烈生生压下一口逆血,双目中杀机暴涨,若不是顾忌陵城监司和青松道长在此,他早已冲上擂台救人了。而一旁的武判对此却视而不见,正如李墨上台之前李傲寒所说,拳脚无眼,生死各安天命。
盛怒之下,周烈也只能转头朝着李傲寒讨个说法,怒吼道:“李傲寒,你什么意思?”
李傲寒眉头微皱,瞥了一眼暴怒中的周烈没有说话,目光再次回到擂台上那个浑身上下充满暴戾气息的倔强少年,往事历历在目。
“砰!”毫无征兆地再次抬脚,李墨狠狠地在周剑风的腹部踢上最后一脚,同时轻笑一声,吐出两个在旁人听来格外刺耳的字眼:“切,废物!”
废物,多么讽刺啊!
身为三家会武第九名,罡气境界巅峰,周家视若珍宝的天才周剑风,却被一个让人欺凌了十年的废物给打得半死,沦为废人。
这叫人血脉贲张的一幕若是放在李墨前世的世界,一定会有好事者为之冠上一个华丽丽地名字——刁丝逆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