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青虚观旧址不复存在,再也与往日无了丝毫的瓜葛。
又是半个月之后,我爷爷手中攥着那枚有些变化的镇邪古玉,上面湿乎乎的一片,看起来这块儿古玉之上,似乎有淡淡的水珠一样,若是对着太阳底下一照,就会发现当中似乎有几道泛青的烟气在里面缭绕游走,看起来极为怪异。
一辆骡车之上,虚诚子半靠在一堆干草上面,对着我爷爷摆手,前方牵着骡子的膏药张,也是不停对着我爷爷挥手。
膏药张带着虚诚子走了,虚诚子没有死,但跟活死人又有区别,膏药张要带着虚诚子去寻找良方,能够让他好起来的方法。
在我爷爷上衣的怀里面,揣着虚诚子给他留下的一本古籍,上面也就是记载了些简单的硬气功和修炼内气的方法,那段时间膏药张也告诉了我爷爷一些人体的经脉运行和主要穴道。
此去经年,一别未在相见,百年之约只能是在子孙之间完成了,虚诚子说了,他无法真正的灭了冥鱼的恶魂邪魄,但他会琢磨出来这个方法,而若有幸让他多活几年,那他定会收弟子,若弟子无法则会交给徒孙。只让我爷爷不要丢了那古玉,等着这个约定。
尘世浮乱,我爷爷跟虚诚子他们前几年还有联系,可是最后还是彻底的失去了联系,此事成了我爷爷的一个心病。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
到了今时今日的时候,我虽然承接了祖上传下来的这门儿杀猪手艺,可惜正是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
大批的人从北方南下,去了外面做生意,我也渐渐按捺不住了,但我爹死活不让我走,只因为我爷爷去世之前,曾经让我等着虚诚子的那个虚无缥缈的传人,爷爷临死的前几晚说,他感觉到那个传人快要来了。
我当然不信,结果在准备在办完我爷爷丧葬之后,我就准备好了逃跑,并且都跟一个镇上的二光蛋说好了,结果跑到半路的时候,我就高烧不止,上吐下泻的,吊在我脖颈那儿的那块古玉,就跟个火炉子似的,烧的我全身都疼。
最后不得已,二光蛋又把我给背回去,一路唠叨我说:“你这个倔头,你们刁家都一个求样,你这刁正理,更是个死硬的王八壳子!”
等我一回去,唉……可倒好,我浑身的毛病一下子就好了,这把我爹气的,提着烧火的铲子追了我几条街,最后还是躲到了二光蛋他们家。
说起来二光蛋长得就是一副英俊小生的样子,可比我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好看的多了,不过我这也不差,我爷爷给的那本儿内外修的气功,我也掌握的有了那么几分火候了,这倒是该感谢我爷爷。
当年我那体质可是差的狠,要不是老爷子提着大棒子督促我,说不定我早早就被那病魔给虐死了。
二光蛋本姓柴,字是少民,听说他家是当年后周那个皇帝的后人,家谱上面都有记载,就是那个杨家将里面有丹书铁卷,可以免死的那个!
不过我就叫着小子二光蛋,这小子名字来的可是有些黄的,因为这小子就是到现在蛋底下都没长毛,于是我就给他起了个二光蛋的外号!
我们坐在炉子旁边吃着火锅,唠着将来出去怎么混,怎么潇洒,最后又怎么光宗耀祖,二光蛋的妈看着我们不住摇头,不过这个老寡妇就跟我另一个妈似的,亲的狠。
就在我跟二光蛋吃喝的高兴的时候外面一嗓子大吼,我就知道完了,我那要了我亲命的老爹来了,急忙就要躲起来,不过听二光蛋妈跟我爹说话,应该是镇子东头有一家要杀羊,说是让我过去了。
我摸了一把嘴,提起衣服就往外走,二光蛋随后跟了上来,他妈在后面嘱咐我们别闹事儿,我跟二光蛋心不在焉的应着。
我爹见我出来走过来踢了我几脚,然后就把一个信封放到了我手里面来了,我一看不错,是那家给我的动手前的挂喜钱,不过最后这钱的一半,都得到我爹手里面,现在只不过是让我开刀之前避避邪而已。
二光蛋跟着我,我们俩个往镇子东头走,这时候月亮照在雪上,泛着银白色的光,脚底下是嘎吱嘎吱雪被踩扁的声音。
我走过去“咚咚”的敲门,里面传来了应声,这家子男女老少都在,这不刚过完年没几天嘛。
我和二光蛋走进里面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那里的一头老山羊来,好家伙,那角都卷了好几个圈了,并且看起来是粗壮丰硕,看来当年这老山羊被阉割的时候真是彻底,不然这角不会那么扎眼。
“理子啊,这老家伙都快比我那大儿子活的长了,你等会儿宰他的时候小心点啊!”这家的赵大伯跟我说道。
我呵了一声,果然这老山羊看起来就不凡,果然活的也真长,我正瞅着那老山羊啧啧称叹的时候,突然感觉浑身一寒,那老山羊竟然往我这里看了一眼,那眼睛里面不是平常那些牲口死前的恐惧和哀求,而是一股冰寒彻骨的歹毒!
我急忙转头,心里暗骂真你妈邪乎,比我爷爷给我讲的那些都邪乎,这尼玛难道真让我碰上了?
二光蛋拽了下我的袖子,然后跟我耳语道:“刚看着了吗?那老山羊怎么跟人似的,咱瞅你那么吓人了?”
“去求,不就是个山羊羔子嘛,吓唬老子,我一刀就送他归西!”我骂着又往老山羊那儿看了眼。
这次老山羊没有往我这头看,而是将头耷拉在那里一动不动,赵大伯先把我俩个招呼进去了让我们暖暖手,我们也急忙跟着进去了。
“理子,听说你要出去闯闯?”赵大伯问我。
“嗯,现在不是改革开放时期吗,我准备到南方看看去。”我说。
“你呢?民子?”赵大伯又问二光蛋。
“我也准备出去看看,不过摊上了这么个拽蛋玩意儿!”二光蛋看着我说道。
赵老伯听得哈哈乐,旁边那些赵大伯家里面的人,也跟着乐,我捅了一下二光蛋,立马就让他闭嘴了。
跟赵老伯(这里的伯发“白”的音),他们一家说了会儿话,暖乎了一会儿之后,我和二光蛋,还有赵老伯家的几个后生一起出来了。
那老山羊的腿早就被捆起来了,我们几个抬起来往后院去,那里早就准备了一块儿大板子,板子下面是一个木凳子,将那板子给秤起来,下面就是一口大锅,准备接血。
旁边屋子是烧着滚水,准备等会儿洗羊,洗那些内脏什么的,将那山羊往板子上面一扔,赵大伯家的后生就靠后了。
我先让二光蛋帮我按住老山羊的后腿那里,接着自己也是把一膀子力气按在了老山羊的脖颈那里,这时候我的眼睛正好又与这老山羊的对视到了一起,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
那种歹毒的目光,真的是让人不寒而栗,最后我就是移开眼睛,都感觉似乎有这么一双眼睛就在我不远处注视着我。
“理子!怎么还不下刀,等会儿让你按的气血不通,肉质就不好了!”二光蛋在后面催我。
我紧了紧手里面的刀子,用手一摸老山羊脖梗子底下的凹槽,顺势一刀捅了进去,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了。
但是这次这老山羊喷出来的血,在溅到我手上的时候并么有给我兴奋的感觉,而是心中有一种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会在自己心里面出现。
老山羊的慢慢的挣扎着,前后腿依旧在不停的挣动着,呼哧呼哧的白色的气不停的从他嘴里面喷出来,那双眼睛却是让我一直都躲不开。
就在这时候,我脖颈那里的镇邪古玉,竟是变得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凉了起来,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似的!
我一手摸着自己脖颈那里的古玉,一手紧紧的攥着刀子,眼前的也是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潮乎乎的,而且带着鲜血独有的那种腥气。
眼前的那几个人,竟然也开始变了样子,竟然全部都是山羊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双双眼睛,带着歹毒,带着怨毒逼视着我!
就在我快要失去理智,冲向那些长着山羊头的人的时候,一股很久都不曾出现的丹田气勇了上来,顺着我的经脉游走了一圈。
一股清凉之意瞬间的让我一怔,这时候耳边也是传来了二光蛋的喊声,我在看去前面的时候,赵大伯家的后生,都有些紧张和害怕的看着我,也只有二光蛋了解内情,指了指我手里面的刀。
我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是摆出了一个攻击的架势,而刀子的方向正好是赵大伯家的一个儿子。
我急忙将刀子往回一收,尴尬的笑了下,走到那老山羊的跟前来,拍了拍看着老牲口死透了没。
等把这老山羊扒皮剔骨的弄完之后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了,我和二光蛋提着这老山羊的一些下水和一只羊腿往回走,俩人都是沉默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