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常伯。”萧寒心中忽然一痛。这些年,常伯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萧寒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看待了。
据他所知,常伯的一身的修为不弱于萧部的几大长老。来历也很神秘,乃是他那个便宜爹爹在外历练,碰见了重伤垂死的常伯,便救了下来。
自此以后,常伯便跟随在他爹身旁,当了一名战仆,已有数十年之久。八年之前,他爹爹正是把自己交给常伯才消失不见。这八年来,常伯对他更是礼如少爷,待如亲孙。
前一个月,因为自己,常伯已是断了一臂。
而今日,想来是因为自己这次遭到雷劈,伤势严重,常伯才不得已请来与自己有新仇旧怨且懂得医术的三叔爷,竟然还下了跪。要知道,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一个武者向另个一同等级的武者下跪,那是弃尊严不顾的奇耻大辱!
常伯为了自己,当真是什么也不顾。
“常伯……”只是一念间,萧寒想要起身出去扶起常伯。但脑海中阵阵刺痛之感,有如浪潮般袭来,让他动弹不得,片刻间,萧寒又昏了过去。
又是半天过去,萧寒终于摆脱了昏昏沉沉的状态,过了好一段时间,神智这才渐渐苏醒。
睁开眼睛,看向西窗窗外,日暮的阳光透过窗口照射在房间内,红彤彤的透着几分无力。
萧寒坐起身来,发觉四肢绵软无力,皆被绷带缠住,体内真气空空如也,根本都感觉不到气海的所在,他现在已是功力全失,废人一个。
但萧寒却无丝毫的可惜气馁之意,反而全身洋溢着奋斗的气息。
原来,在他又昏迷的半日,他曾又醒过来一次,此时,他的意念世界已经把那颗种子融合的七七八八了。
脑海中,便有了那《涅身经》的御气卷,以及人形光团留下的话语:
“当你能再次在脑海中看到我,并且听到我这段话,我想,你已经熬下来了,恭喜你。那么,接下来,我不得不跟你讲述一个事实。”
“我的确是欺骗了你,我带着意念种子在这世间漂浮了许久,曾寻找过五个传承者。他们无一不是资质绝顶,意念坚强之人,但是,他们都没熬过意念种子融入意念这一关,无一例外的都变成了白痴,而每失败一次,我便要沉睡千载,积蓄能量,等待苏醒,寻找下一个传承者。”
“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宿命,我不能停下来,也不能暴露于外,而且,我的灵觉告诉我我必须要尽快找到传承者。我虽然在这世上飘浮了数万载,也曾穿梭于不同位面。但每一次沉睡醒来后,前事皆忘。我曾想过不去寻找传承者,不按使命来,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意念粉碎,然后又重组,那种痛苦,直到我没了那种心念才停止。”
“说到底,我只是一颗大人物手中的一颗棋子。我的存在,只为寻找传承者。希望你不要恨我。我知道你很迷惑,我是在什么时候盯上的你。你可还记得你上一世贴身收藏的古铜色小斧么?”
“我便寄居在其中,有一次你反复把玩时不小心割破了手,我便是那时顺着你的血脉融入到你的身体里了。你最后执行任务时,身亡的那一刻,我便动用了我积累了千载的力量将你的神魂带入了这个世界,阴差阳错的进入了这个萧寒的体内。”
“你也不必认为这是夺舍,我带你融入这个孩童体内时,他已经死了,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意念种子奥妙无穷,萧寒,你以后便会渐渐发现。这些年,我虽然吸收着你的真气精元,但我同时也在反哺着你,你的体质也被我慢慢改造着,虽然比不上什么绝强的战体,但也超过绝大部分人了。这次,你被极禁紫雷劈了,此股力量我虽吸收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我把它封入了你的经脉之中,我想凭着此股力量和《涅身经》,你重新开始修炼,不出三月,达到御气五重天绰绰有余。”
“你也不必感谢我,只要你不恨我。萧寒,祝你好运,达成所愿,主宰自己的命运。这个世界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大,要精彩,要无奈。奋斗吧!这些年,我看着你长大,永远保持着那份永不服输不气馁的精神吧!我就要消失了,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可为什么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舍呢……”
萧寒坐在床上,回想着这段话,一时之间,五味陈杂。原来这团人形意念伴随了他如此之久,当他开始得知六年的修为为他吸收了大部分,还害的常伯失去右臂,心中简直怒火难平,现在却怎么气不起来了。
人死如灯灭,萧寒心中也不免有悲凉之意。
良久,萧寒忽然一笑:“原来我是如此幸运的第六人么?那好,便让我看看这世界有多奇妙,这《涅身经》有多强大,这宿命是谁主宰!”萧寒本就不是感怀世事之人,他向来是乐观积极的态度处世。
略微收拾心情,萧寒参悟起《涅身经》起来。
《涅身经》御气卷分三个层次,聚气,合气,涅气。并不是如同现在功法,对应御气九重。这《涅身经》非常霸道,开卷第一句就是:夺天地之造化,涅自身之元气,双脉承气,天下无敌。而且,修炼这功法,第一步便是散去本身之真气,重新打根基。
恰巧,这一步,极禁紫雷帮助萧寒做到了。
察觉体内再无一丝原先的真气,萧寒开始修来起《涅身经》的第一步,聚气。萧寒心中默念着口诀,体内开始运行功法。只不过一个周天,萧寒失去功力全身的无力感便渐渐消失。第二个周天,体内经脉的灼痛感便开始消失。待到第三个周天,萧寒体内经脉,无论是人族经脉,还是妖族经脉,都产生了一股细小微弱却又精粹之际的真气和妖元,其质量是他先前所修功法的数十倍!
真气越是精粹,威力便越是强大。这就好比一把钝的连人皮都割不破的钝刀和一把吹毛短发,削铁如泥的宝剑的差别。
在萧寒运行周天的过程中,不仅吸收着体外的灵气,同时他体内的经脉也在飞快的转化着极禁紫雷的力量化为真气。
数十个周天运行下来,凭借着极禁紫雷力量的博大,加之他本身原来也修炼到了御气三重天的经验,体内真气的量已可比拟御气一重天的量!
“吱呀”一身,房门洞开的声音。
萧寒停止了修炼,张开眼看向房门处,却是常伯走了进来。
依旧是那一身粗布麻衣,那慈祥的面孔上眉头却有着化不开的愁绪。当他看到萧寒坐在床上时,脸上忽然露出喜色,连忙扑了过来:“少爷,你醒了。”
“嗯。”萧寒点了点头,“常伯,我昏睡了多久?”
“有一天了,你可感觉好了些?”常伯来到萧寒身侧轻声问道。
“哦,我没事了,常伯不必担心。”萧寒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常伯重复了两句,望着萧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寒略微一想,便有些明白,微微一笑道:“常伯,你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啊?”
常伯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少爷,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尤其是武者,岁月多磨难,闯的过去,方为强者!而且凡事并无绝对,总有一线生机可循。”说道这里,他忽然顿了一顿,又道,“少爷,你有没有发现你体内真气全失,形同凡人。”
“嗯,我知道。”萧寒十分淡定的回答道。
“那少爷你为何……少爷你可千万不能放弃啊!”常伯满脸的焦急神色,“功力尽失你还可以在修炼回来,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萧寒啼笑皆非,他知道常伯是会错意了,见到自己如此淡定,肯定是以为自己发觉自己一夜之间功力尽失,会觉得没希望,从而这般无所谓了。
“常伯毋须担心,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么?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便会一直修炼下去。不就是功力尽失吗?我萧寒在把它练回来不就得了。”萧寒道。
“少爷能这样想就好,少爷如日出之阳一样年轻,有此锐气,我相信少爷定能很快恢复修为。”常伯鼓励道,紧锁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许多,“大不了,我拼了这张老脸不要,去三长老那里为少爷求得几味恢复功力的丹药。”
“常伯……”萧寒心中感动莫名,上一世,他并不曾享受过这样的温暖。
“嗯?少爷,可还有什么事?”常伯见萧寒这样看着他,便问道。
“常伯,你不用去求他,不信,你瞧。”萧寒说着,右手运气真气,拍到床架上,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床架立时对断。
“方才的真气波动,明明就有御气一重天,这怎么可能?”常伯心中有些反应不过来,忙问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