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台山,法华寺,藏经阁内二楼。
玄悲双目微闭,面带愁色盘坐在蒲团上,叶晓枫却是一脸平静地望着他许久了。玄悲长叹了一口气后,终于将眼睛缓缓睁开,看着眼前这个朴实的孩子,他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轻道:“孩子,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慧的多,没想到如此之快便能将佛道两家至高法诀修炼到了化境。”
叶晓枫面上渐渐转为了惊奇,道:“大师,你可真神了!你怎么知道我已经修炼到了化境?”
玄悲笑而不答,继续道:“孩子,你现在反悔依然来得及,你可以选择先救你的娘亲。”叶晓枫面色十分坚定,摇了摇头,道:“大师,你不必说了,我承诺过的话怎么可以食言?即便我将娘亲救醒,她也定是会痛斥于我的。”
“好,很好!”玄悲赞道,“忠勇信义仁,你样样皆备,老衲果然没有看错你,”他站起身子,缓步走到窗口,又道:“随我来吧。”这次,他没有拉着叶晓枫,独自先行御空而去,叶晓枫快步跟上,身形一闪便也飞出窗外。
此般两人飞行不同往日,只一瞬便来到了后山玄冰洞前,洞口依然是白雾缭绕,但此时叶晓枫却已经能将洞内景物看得通透了,两息之后,二人便来到那座冰门前方,玄悲诵念了几句经文过后,一道冰梯自动呈现在两人眼前,没有任何犹豫,二人一前一后径直向内走去。
来到冰桌前,叶晓枫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师,我要如何做才能救醒你这朋友?”说着,他向其中一个椭圆形的冰球看去,但这个冰球内放着的是一把弯刀,玄悲轻笑一声,缓缓走到另一个冰球旁边,道:“你将大般涅盘与无行易天道同时施展,由低阶慢慢升华到最高层次,切记!两种功法一定要同步而行,不可有任何一方行功过快,否则便会毁了这玄冰球,内里的元神也将随之覆灭。”
叶晓枫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然后呢?”
“当两种功法都行进到最高层次之时,你将两种能量同时注入这个冰球之内,待这冰球融化之后,便是大功告成,”玄悲面色转为严肃,对着叶晓枫又道:“记住,一旦行功便不可停止,否则非但救不了他,连你自己也会形神俱灭!”叶晓枫闻言面色变得慎重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后便要开始行功,却被玄悲一把按住双掌,只听玄悲又道:“行功之时,那玄冰之气会尽数侵蚀到你的五脏六腑之内,全身会奇痛难忍,你可要挺住!”
“大师,你放心吧!诸如此般的痛苦,我也经历过了几次,应该没有问题的。”叶晓枫一脸很是自信的样子。
“万万不可小觑!”玄悲听他如此说,变得更加紧张起来,“若非是你修习过玄冰法诀,根本熬不过半刻的,但虽是如此,也会让你受尽折磨,痛不欲生的!”叶晓枫咬了咬牙,道:“晚辈谨记大师教诲!”随后,他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见他如此,玄悲又宽慰道:“不过,若是你能圆满完功,那么你的修为也会大有所进,所以,此次,你定要全力施为,超越极限的发挥方可,若真是不济,老衲会在一旁助你的。”
“多谢大师!”叶晓枫面露感激之色,“好了,开始吧。”玄悲道。
叶晓枫微闭双目,缓缓将双掌抬起,在胸前分别结着两种不同的手印,片刻后,他双目猛然睁开,口中急呼:“化!”只见双掌之上一个泛着淡淡金光,一个呈现出微微的五彩之色,随着真力的慢慢度入,双掌之上的光芒也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几息过后,整个洞府都被这六色光芒照耀的目不能视,玄悲走到叶晓枫身后,轻轻盘坐下来,双手合十,口中默念法诀,只一瞬间便入了定。
叶晓枫见两种功法已经达至最高境界,便将双掌缓缓按上冰球,刚一接触冰球表面,便听“叱”的一声,两股白气骤然腾起,但转瞬便顺着他的双掌进入经脉之中,一股至狂至霸的玄冰之力如排山倒海般地侵袭过来,叶晓枫立时觉得浑身上下似是有无数蝼蚁在咬着自己,万种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叫出声来,他强运一股真力准备压制这种痛苦,却忽听身后玄悲道:“不可如此,必须将全部修为用在化冰之上,否则功力不济,会受到更大的反噬!”
叶晓枫闻言心中一惊,立时停下此举,全神贯注地将源源真力向冰球渡去,体内剧痛只得咬牙强忍,随着寒气侵入的越来越多,他的痛苦又加剧了数倍有余,虽是浑身冰寒至极,但他额头依然冒出了许多汗水,面色苍白如纸,他苦苦支撑着,仅剩下一股倔强的精神力在与那剧痛对抗。
如此持续了半个时辰后,体内经脉渐渐适应了寒气的侵蚀,其实是他自己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面色这才稍有好转,此时玄悲又道:“凝神聚力,化气为己用!”叶晓枫得到提示,立时加快催动体内真力,那入侵的寒气在经过他的经脉轮回之后,渐渐变为了真力,与他自身真力融为一体。
叶晓枫顿时感觉无比舒畅,仿佛无穷的能量在灌入体内,不由得他面上开始转为欣喜之色,“小心!”玄悲高呼道,“抱元守一,护住心脉!快!”叶晓枫也来不及多想,立即照做。
一息之后,只觉得掌心内突然冲进两股百倍凶猛于前的寒气,一阵颤动之后,叶晓枫发现自己的双臂都断了似的,根本没了知觉,从双臂蔓延过来的寒气瞬间将他全身冰封了起来,渐渐地他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两只眼睛射出骇人的光芒,那种痛苦,他根本无法形容,只有精神意识还在,肉身根本荡然无存,他想喊出声来以便缓解这种剧痛,但却发现根本无力呐喊,双眼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洞内也变得漆黑如墨,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雪白的冰雕。
“佛法无边,普渡众生!”玄悲如洪钟般的声音终于响起,叶晓枫只觉后方突然摄入一道暖流,这暖流让他恢复了少许知觉,意识猛然振作起来,将那暖流尽数纳入四肢百骸,此时,眼前才渐渐恢复了光明,“孩子,不要停,随老衲一起将这所有寒气转为真力!”
叶晓枫长吁一口气,将体内真力再次催动起来,体表结成的冰块已经渐渐化成了白汽,这白汽凝而不散,缓缓在他体表涌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渗入了他的体内,急速游走过所有经脉之后,变为了真力收回丹田之内,叶晓枫此时感觉元神比之先前强壮数倍有余,惊喜之余,他心中已然明白,此次行功已经圆满完成。
眼前,那个冰球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淡淡的人形白雾围绕着那个微弱的元神,叶晓枫慢慢收回双掌,喜道:“大师,我们成功了!这个人便是你的朋友么?”
半晌,没有回音,叶晓枫觉得很是奇怪,转过身子一看,他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变得极为惊恐,悲呼道:“大师!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说着,眼泪便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此时,只见玄悲双目紧闭,面容一片枯槁,浑身上下瘦了一圈,干枯的双掌合十在身前,气息几若游丝一般,但看的出,他的神态是安详的,还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叶晓枫哭喊了半天,也不见他有所动容,许久后,玄悲才缓缓睁开双眼,无力地道:“孩子,不要难过,老衲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天下苍生,日后,你定要以善行事,多为苍生考虑。”
“大师,你不要说了, 我知道。”叶晓枫哭泣着快步走到玄悲身后,抬起双掌,渡入两股精纯的真力到玄悲体内,“我替你疗伤,你会好起来的!”
“哇”的一声,玄悲吐出一大口鲜血,但面上却是充满了笑容,道:“孩子,没用的,我已经灯枯油尽,虚不受补了,你这样非但浪费了真力,而且也加快了老衲离去的脚步。”
“啊!”叶晓枫吓得急忙收功,转身跑到玄悲身前,大呼道:“对不起!大师,你说要怎样我才能救你?”玄悲轻轻摇了摇首,笑道:“孩子,以前传你功法,却因你的身份不能收你为徒,老衲深感遗憾......”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叶晓枫不等他说完,直接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玄悲嘴角微微抽搐着,心中万分感动,道:“唉,老衲是受不起你一拜的,如此,为师也算无憾了......呵呵呵......”他笑了笑,便再也没了动静。
叶晓枫面上泪如泉涌,俯在地上许久没有抬头,他哽咽着,心痛万分,玄悲虽是与他接触不多,但在他心中,却早已经将他视为恩师一般,“师父,好走!”他又磕了六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但却发现眼前已经失去了玄悲的踪影,只留下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两行小字。
佛台山上空,此时有一道金光直飞天际,寺内所有僧人见此,齐齐向着金光顶礼膜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