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嬉笑之声已然选去,叶晓枫与雪轻寒二人缓步行向后山小道,夜幕笼罩了大地,幸有一轮皎洁皓月在天际洒下点点明亮,晚风吹来,甚为清凉,两人一言不发并肩而行,欣赏着这天目山的夜景。
苍松挺立,只是少了几许葱郁,偶有鸟兽低鸣,却也是显得格外寂静,此时二人心静如水,叶晓枫酒兴未去,自是觉得有些温热,雪轻寒轻轻抱起双臂,来回磨搓着手臂,“轻寒,天凉了,”叶晓枫关心地道,“不如我们回去吧。”
雪轻寒闻及此言,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轻轻摇首,道:“我想你陪我走走。”叶晓枫拗不过她,便只好点头答应,右掌中轻轻泛起一团柔和红光,悄悄将雪轻寒的身子笼罩起来,她身上火灵珠微微一颤,放出阵阵温热的能量,暖流遍及全身,雪轻寒轻轻转头柔柔地望了过来,随即面上呈现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叶晓枫触及那屡目光,心中有些慌乱,不禁将头转了过去不敢再继续看她。
两颗心此时都在波澜起伏,但二人面上神情却是静若止水,一路走过许多灌木苍松,脚踩枯叶沙沙作响,心跳的声音就回荡在耳边,这种感觉让两人有些迷惘,又有些渴望,不知觉间,二人步入山谷之中,谷中的高山如巨人一般矗立两旁,将二人与前山的喧哗完全隔绝,渐渐听到溪水潺潺,月光仿佛有意跟随,一直照耀着二人,深怕双方错过了彼此的每一分悸动。
“枫。”雪轻寒轻唤道,“轻寒。”叶晓枫回首望来,只见伊人面上浮起一抹羞愧,“两月前,那位紫衣姑娘来易天门找过你。”雪轻寒又道,说完,便将头低了下去,叶晓枫心中微微一震,但立时便又恢复了平静,道:“她怎么说?”
“当时,我将她赶走了。”雪轻寒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起头望向叶晓枫,叶晓枫深深望向她,没有说话,心中却怎样也责怪不了她,“她走时,显得很是愤怒,我想,日后你们再见面时将不能再如从前一样。”
叶晓枫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望了过来,道:“其实,你不如此,她也不会再对我如从前那般,毕竟,她的父亲是死在我的手上。”
雪轻寒摇了摇首,道:“不止是这样,翔云师兄当时假扮你的模样,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语,我想你若是不跟她解释清楚,日后便会变为仇敌。”叶晓枫眉头轻皱,心中开始有些愤怒,但雪轻寒现下已然将实情说出,他又平定了下心绪,道:“如果,她是要我以命抵命,我给她便是。”现下,他心中已经豁然开朗,不再计较生与死,“毕竟,是我欠她的。”
想到风紫琰当初寻父之时在天龙峰顶的模样,他的心中再次生起一丝怜惜,“可是,我不想你死。”雪轻寒声音很小,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叶晓枫听在耳中,不禁一阵感动,便安慰道:“无妨,我会在见到她时,和她表明原委,我想,以她的明理,应该不会记恨于我。”雪轻寒这才稍稍安心,轻轻点了点头。
夜风,更加凉了些,在这山谷之中仿佛比之山外更要狂躁,二人依旧伫立风中,缓缓前行,一直走到谷底尽头,这才发现没了去路,此处有个不大的水潭,水潭的水不停地从里面向外涌出,方才那条小溪的源头便是此处,月亮映在水潭中间,让这里更显明亮,水面波光粼粼,如二人的心思一般荡漾,池塘四周是一片青草地,这个景象,让二人不禁有些新奇。
刚入池塘边三尺之距,二人便觉这里一片和暖,仿佛是在春天一般,仔细望去,才发现不仅草地是一片碧绿,连几棵苍松也是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潭水中开始冒出腾腾热气,二人被这一片奇异景象吸引,不禁呆立在当场。
“原来,这里别有天地。”雪轻寒欢喜地道。
叶晓枫上前蹲下身子,用手轻拨水面,入手一阵温热,在这严冬季节倍感舒畅,“轻寒,这里是个温泉。”他面上充满了欣喜,雪轻寒也上前开始抚弄泉水,拨弄了几下后,她借着月光看向潭底,随后轻呼道:“枫,你看,潭底好像有字!”
叶晓枫用力向潭底看去,随后缓缓念出:“天目山脚天月潭,天月潭边两心暖,原来这个水潭叫天月潭。”念完这两行字,叶晓枫转头看向雪轻寒,“枫,你看下面,好像还有四个字。”叶晓枫闻言又继续向下方看去,“叶天拙笔。”
“爹!”叶晓枫突然大声呼出,心情万分激动,“轻寒,这是我爹留下的字!”
雪轻寒也是深感意外,不禁仔细地瞧了瞧,随后她思忖了片刻,又道:“两心暖,天月潭?枫,我想,当时你爹在此留字之时,身边还有另一人,那人便是你娘。”
“没错!轻寒,你说得没错!”叶晓枫想了想爹娘的名字,不禁脱口呼出,“这个温泉水潭定是我爹以他与娘的名字命名的!”随即,他满面欢喜地看向了雪轻寒,“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他们曾经的温馨。”此言一出,二人面上顿时染上了一抹红霞,缓缓站起身子,叶晓枫深深地看向雪轻寒,颤巍巍地伸出手臂,柔柔放在她的肩上,然后轻轻向怀中一拉,雪轻寒顺势便依在了他的怀中,两个身体猛然如此触碰,同时在心底生起无限的暖意。
他将颊靠在那如瀑秀发之上,面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她将颊依在他的胸膛,面上充满了无限的温柔,“没想到,这十多年后,我们又重温了他们当初的感觉。”叶晓枫轻轻道来,雪轻寒将小脸在他胸膛之上轻轻磨搓,嘴边含着笑,面上却是有两行清泪缓缓流淌,她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枫,今生,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么?”叶晓枫重重地点了点头,轻吻着她的秀发。
“咕嘟咕嘟,”一阵水声响起,二人低眼望去,只见潭底开始冒出许多水泡,潭水仿佛沸腾了起来,随后,那水泡越升越高,离及水面有一丈之距,“哗啦”一声,潭水尽皆落下,潭中现出一块巨大方石,石上密密麻麻刻着几行小字,两人借着潭面反射的月光,清晰地看见了方石上的小字,书曰:
纵乾坤,逐日月;倚剑御风遨苍穹。行天涯,路海角;问情何在?两心中。
光阴似箭岁如梭,仙途孤寂怎奈何;独拨心弦,谁人来和?
刀舞八千尺冰云峰,剑问九百里火天河。漫天层云,只影为谁落?
待君驭龙归,伊人引凤回,携手九州逍遥乐!”
--------天月剑诀。
念完这些词,雪轻寒双目之中闪烁着点点微光,抬起头柔柔看向叶晓枫,道:“这应是你爹在与你娘离别时写下的,两心刚刚相许之时,便又要匆匆离别,所以便题下这首词以表真心。”说完这些话,雪轻寒心中莫名地感到哀伤,他一双美目之中再次流出清泪,深深看向对方。
“轻寒,你怎么哭了?”叶晓枫柔声道,转头看了看那首词,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又道:“傻瓜,放心吧,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说着,将她的头往自己胸前轻轻按了按,雪轻寒点着头将颊再次埋入他的胸膛。
“唉?轻寒,那下面写着天月剑诀是怎么回事?”叶晓枫好奇地道,雪轻寒闻言也看向方石,若有所思地道:“我想,这首词应该是他们创出的一套剑法吧。”叶晓枫点了点头,道:“嗯,或许吧,也是以爹和娘的名字命名的。”话音刚落,那方石突然碎裂成粉,“哗啦啦”地落入了潭中,潭面上激起一阵涟漪,片刻后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叶晓枫轻道,雪轻寒点了点头,随后,二人转身,双双依着对方向来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