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素怀是狐狸成精,他之前也曾问过截天道人,这酆都的恶鬼妖精,比之他如何,也不过是答日:沙砾之辈,不值一提。也跟他说过,除却酆都少数几个鬼神大妖,余者大多都有短处,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也能破敌。
截天道人传他千里眼与顺风耳也是打了这么个想法,千里眼与顺风耳各有七层法禁,如今燕鹏程只能看到与听到方圆半的有形之物与声响,但若他七层法禁尽开,这大千世界,上到天宫神庭、琉璃佛界,下到泰山地府、酆都阴土,其余大千世界众众都能一眼瞧见,所发之声响,便是佛陀心语,众神密会诸般情形也是可感知分明。
这次便是借了这么个便利,看到胡素怀要谋害自己,占了一个先手,又听她道:“在姥姥府内,我不好动手,我想办法引他出府,到时我便借你教我的五叉鬼神观想法,观想出五叉鬼神,料想他一个凡人,我便用五叉鬼神威吓他,他本就缺了一魂一魄,只要一吓,魂魄受惊,我便能抓走他。”显然这个观想法也是她这个姘头教她的。
“我看蒲书生书里所写,这观想法多是心念观想某一对象,她既然说是五叉鬼神观想法,那想必观想便是五叉鬼神。”他心念一动,突然想起赛神猴偷得五鬼令牌,拿出一瞧,就见这五鬼模样凶恶,手中皆拿钢叉,这不就是五叉鬼神。
这五鬼令牌既是阴兵令牌也是观想物,那赤斑大王妖力高强倒也用不上,想必就借给自己这姘头观想五叉鬼神。又是听了一阵墙角,见这俩人只是互相抚慰,不一会赤斑大王便离开,燕鹏程也是初涉这俩个法术,这一会就觉得有点吃力,看这对狗男女有几分模模糊糊,听也听不大清楚,明白自己这俩个法术还是刚用,还是不能运转如意。
想继续听下去也探听不到什么讯息,便收了这千里眼与顺风耳,坐在床头心忖自己该怎么杀了胡素怀。
之前听她说要用五叉鬼神威吓自己,好使自己魂魄受惊。这令牌也丢了有一日,这胡素怀也没注意到,估计也不是日日勤练,所观想五叉鬼神想必还十分弱小,否则她直接用五叉鬼神寻个机会掳了自己便是,哪还有得着费这功夫,况且若是蒲书生书上大多没有虚言,这五叉鬼神最多只是能夜游,在日头下不能现行,自己只要夜里待在府内,出去也是白日出去,她便害不得自己,若是想引自己白日离府,自己也明白她是什么打算,就算出府也能做好万全之策,倒是不用怕这五叉鬼神。
只要绕过这五叉鬼神,自己想办法动手杀了这胡素怀,再将这截天道人传自己这些法术运转如意,待五日后便离开这酆都,就算姥姥知道自己杀了她婢女也奈何不了自己,何等逍遥自在。
心下便定了一计,这几日做工就规规矩矩,白日出行,晚上老老实实待在,惹得赛神猴很是奇怪,几日晚上做完工出去玩耍,也是大感不爽,觉得自己一人出玩也没什么意思,也只能和燕鹏程一同闷在房内,问道为什么,燕鹏程也只是淡淡一笑,不说什么,便只能闷头大睡。
可是这样耗着也不顶事,这日日头快落,负责府内大小事宜的曲主管便来找燕鹏程,说要让他立即出城收一批货,这种事燕鹏程往日从没做过,但也了解几分,这酆都周边也有大小鬼镇,鬼镇的鬼市大多与姥姥有关,姥姥是阴山鬼母,每次笑纳的东西自然不少。
“你也不用拿什么东西,这是凭证,拿着快去。”曲主管这样说完,就晃着自己脑袋去别处。
燕鹏程也瞧见跟着曲主薄的胡素怀,她虽是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早就明白她想干什么的燕鹏程,知道这次临时安排活肯定是胡素怀暗中捣鬼,心中心忖:“她这是等不及了,自己便借这次出行做了她,正好临近与截天道人相约的时刻。”
“燕二哥。”这样刚想,就听得有人叫他,声音轻柔,好似薄纱,燕鹏程循声望去,就见聂小倩俏生生的站在一处假山旁边,对着他招生示意,神色微有几分惊慌,怕似被人看到。
燕鹏程便走了几步,刚到假山旁,就被聂小倩拉到身旁,进到了这假山影子处,不等燕鹏程问什么,她就急道:“燕二哥,这次去鬼市须得小心为上,我方才在莲池听到胡姐姐与曲主管俩人谈话,是胡姐姐让曲主管叫你到鬼市的。”
她说着,偷瞧了一下燕鹏程神色,看燕鹏程神色如常,似没察觉到她话里有深意,不由心里气道:“燕二哥平日多精明的一人,怎么今日这么呆木。”
终是紧张,又怕被人看到,聂小倩就靠近了几分,踮起脚尖,轻声在燕鹏程耳语道:“燕二哥,胡姐姐这是要害你。”说完,还怕燕鹏程没有当真,紧张兮兮的抬头看着燕鹏程。
燕鹏程本还以为聂小倩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原来是给自己通风报信,心中就有几分暖意,便说道:“小倩,我知道了,你燕二哥没那么容易死的。”
聂小倩就松了一口气,这下才发现之前为了耳语,俩人靠的很近,几乎是贴在一起,肌肤相触有一种凉意但又觉得很是舒适,聂小倩终是书香之家出来的大家闺秀,便觉有几分不妥,悄悄的轻移莲步,退了一步,便行了一礼就欲告别,燕鹏程这也要用千里眼顺风耳去探查胡素怀下一步动静,便也没怎么挽留,看她走了几步就要走出假山这片阴影处。
只是刚走到阴影边缘,聂小倩一步已走出,却是停住了,只听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过来,“燕二哥,我知道这府内只有你和赛神猴少数几个好人,你们待我很好,可惜小倩在阳世也是无用之人,空累父母双亲,如今也是拖累了你。”
“胡姐姐的心性,我跟过她数日早已明白,恐是难以善了,不过燕二哥你且放心,我有办法。小倩在阳世时候,父母双亲略有薄资,为我这身病请遍名家就医,耗尽家财续了几年命,让我能晚些去阴土,只是我看着父母为我愁白了头,在我面前却还要强装笑颜,我很难受,便寻了短见不想再拖累他们。我不要再看见有关心我的人受伤。前几日姥姥问我,说有一大王看上了我,想纳我作妾,我答应了,我想那样的话,我至少能帮你和赛神猴在府内要个好职位,这样胡姐姐也会怕了几分。”
这时,聂小倩转身,黄昏惨淡的阳光照在她俏脸上,竟有着说不出的凄然美色。
“燕二哥,小倩真是一个不孝又自甘堕落的女人。”
燕鹏程皱着眉头,竟有几分怒意,厉声道:“不孝自甘堕落不是你能说得算,回去呆着便是,也别想做什么,我自有办法。“
心中有豪气,又何须妇道人家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