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晋王府时,王府里早已经乱成一团,家奴婢女各自忙着逃命。我扶上病中的晋王妃、柴迅随着逃难的人群从西城门出来。我们刚到西郊山坡上,就看到整个晋阳城化成了一片火海。”
“后来,晋王妃就带我和柴迅逃到了西郊的一处庵堂里。这处庵堂本是晋王府的家庵,我们才得以不受流离之苦。我几番想要出去寻找父母亲人,可是一离庵堂就想到四处都是疯狂的百姓,见人就抢。于是吓得再也不敢离开庵堂,一直到十月十五日后,听庵堂的师太说暴乱平息了,我们三人才在两位会武功的小尼护送下回到晋阳城。”
“这次暴乱,晋阳城死了很多人。我寻到了母亲、流锦和弟弟何修的尸骨,她们当夜根本都没有逃出守将府就被活活烧死了。晋王妃本就体弱,受此重创竟病得越发的沉重。十月二十日就撒手人寰了。临终前,她将柴迅托付于我,要我带柴迅上京投靠娘舅。庵堂的师太们有些不放心,就私下寻了一位京中做生意的商人,请他将我们二人带到京城。那时候,柴迅才八岁,经历此次大难,整日痴痴呆呆,总把我误唤成姐姐。我不想他难过,也就将错就错。抵达京城后,刘家人又以为我就是流锦,我一时解释不清,索性就错了下去。”
章诲坐下,没想到在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上居然经历了那么多的故事。
“入京后的事大家都知道,皇上仁爱,同情我们年幼失了亲人,下旨让我们住在宫中,得以与皇子、公主一起读书识字的机会。”
“那时候你为什么不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知顶替皇族乃是死罪。”
“我想过要说。可是那时的柴迅刚失了亲人,我实在不放心,心想我们的母亲交好,而流锦与我情同姐妹,我有责任照顾好柴迅。更有责任帮助他重新振作起来,经历此事之后,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直至我们三年前回到晋阳城,再见罗妃与流霜,我就想借此机会将郡主之尊的身份卸下。可是柴迅说什么也不同意。”
“所以,前不久远嫁江宁候府萧恒的是流霜,罗妃与晋王的女儿?”
雨姗点头。
“你的顾虑都没有了,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晋阳,还要去京城?”
“因为……我母亲、弟弟的灵位还在京郊,我要把它们带回来。”当年柴迅受封,她们离开匆忙,而雨姗连去翠浮庵带走灵位的时间都没有,她也曾想过请人帮忙带回来,可是又怕露了自己的身份秘密,这才一直拖延至今。“柴迅已经十八岁了,他大了,不再需要我守护在身边,我也是时候离开。”
“我相信你,是因为你的何家剑法。这套剑法就算是晋王府的公子、郡主都无法学得。”章诲笑着,“听你说过缘由之后,我更相信你说的每句话。”
章诲出了凉亭,突然凝住脚步:“昨天夜里你遇到谁了?”
“梁骓!”
章诲无法理解,梁骓不是她带来的么,为什么两个人会打起来。
“章诲,你无法接受我,真是因为你心里有另一个女子?”
“是。”
他回答得越肯定,她就越无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