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一直处于一种混乱状态,已然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他并不知道如今自己在同谁生活,他以为,那人是念殊。还有他们的孩子。
烈如歌尽心尽力的扮演好这念殊的角色,打理他起居,照顾他生活。只是有时候,秦烈还是会问:“殊儿,你怎么会吃这东西?你以前都不吃的。”
亦或是:“殊儿,你不是最喜欢青色了么,怎么总穿红色的衣裳。”
渐渐的,烈如歌发现,如果她的行为举止和秦烈印象中的念殊不一样,秦烈的脾气便会开始变得暴躁起来。甚至,有时候秦烈那一瞬间梦醒,看着眼前将自己装扮成念殊的烈如歌,便会伸手成爪,掐住烈如歌的咽喉。
烈如歌已经不知道在这生死边缘徘徊了几次了,只是,不管徘徊几次,她都甘之如饴。她原先或许嫉妒那念殊。可如今,她却是深深的羡慕,她羡慕念殊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了最好的秦烈,又在最美的时候消失,留给秦烈永远不会磨灭的记忆。
如今,烈如歌想尽一切办法搜集当年念殊的信息。她的起居习惯,她的言谈举止,说话方式。一切的一切,只要与念殊有关,烈如歌皆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渐渐的,她发现,她真的变成了念殊,变成了那个有些刁蛮任性,却是善良的念殊,变成那个美丽大方,却也贤淑的念殊,变成那个爱着秦烈的念殊。
她无法自拔。她陷入这样的游戏里,快乐至极。
烈如歌希望自己不要醒来,也希望秦烈不要醒来。他们就这么生活在梦境里,相亲相爱,相敬如宾。
一切都静止了,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
如果,没有那个人闯进来。
烈如歌找不到秦烈了,她心中焦急万分。平日里秦烈不会乱跑,他二人总是一处行动的。可今天,她不过出门处理几个杂碎,怎么一回来,人倒是不见了。烈如歌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是秦烈行了,还是他走丢了。但是,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愿意发生。她一路狂奔,四处搜寻。这地狱熔岩,不过是这么大一点地方。有的也不过是低矮桃树,花花草草,小的很,可也隐蔽的很。
“阿烈!”
烈如歌大声地呼喊着,却是没有半点回声。天渐渐黑了,她开始着急。一遍一遍的寻着人,却不见踪迹。烈如歌浑然不在意自己身上那被树枝划出来的伤口,只是疯了一般的找人。
烈如歌绝望的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你在哪儿,秦烈,你在哪儿啊?”
“殊儿?”
听到这一声,烈如歌当下就被定住了,这一声,比那定身术还要管用。烈如歌慢慢抬起头来,看向那人。
“殊儿你哭了?”
烈如歌顿时爆发,扑过去就是一顿捶打:“你跑哪里去了,啊,跑哪里去了,不知道我会担心么,你不知道我找不到你会疯吗?”
秦烈将烈如歌抱进怀里,好生的安慰:“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一觉醒来,看到你不见了,便想出门寻你,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迷路了。对不起,殊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烈如歌再也忍不住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而秦烈也任由烈如歌在自己怀里如此狼狈。他手掌轻拍烈如歌脊背,轻柔的很,像是在哄婴孩入睡。
许久许久,烈如歌这才止住哭声。
“可是不哭了。我当自己是要被冲走了呢。”
难得秦烈开玩笑,还真是逗得烈如歌是有哭有笑的:“你倒是好,一句话就想哄我开心。”
“我可不是哄你开心呢,我就是想让你开心。殊儿,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这话说的多么深情,只是可惜,不是对他烈如歌说的。烈如歌陷入一种纠结的状态里去。她希望秦烈继续讲自己当做念殊,可是在他对念殊好的时候,她有希望秦烈醒过来,醒过来看看她,她是烈如歌,烈火如歌的女子,是个比念殊更值得被爱的女子。可是她不敢,她怕真的摇醒了秦烈,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个灵魂在内里拉扯着,纠结着,烈如歌,也开始起了变化了。
“念殊,我在山脚下救了个人来。”
烈如歌一听,当下惊觉万分。不知这秦烈竟是将谁弄来了这里。
烈如歌探图一看,不由一惊,竟然是……
“你莫要生气,我是看着她混到在那山脚下,往来竟是无一个人。遂是想着救回来。你医术了得,救他应当是不在话下的。”
烈如歌点了点头,只是还有些犹疑,她转身又问秦烈:“你救他上来的时候,可还有其他人?”
秦烈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
烈如歌叹了口气,秦烈立时担心起来:“可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烈如歌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莫要多心。只是以后,再见着胜任可不要再带回来了。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我们是在逃命呢,若是被人瞧见了,要如何是好?”
秦烈垫垫头说道:“是呢是呢,还是殊儿所思所想缜密些。瞧我这疏忽大意的。”
烈如歌只当他是小孩子独独囔囔,心里头却是甜蜜的很,知道这人如今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摸头,而是个单纯心思的青年人来。
“那她怎么办?要,要扔下山去么?”
烈如歌被他这话给都笑了:“说的什么话,救都已经就上来了,怎么还要扔下去?!”
秦烈有些委屈,说道:“你不是说让我小心些么,这人是生人,自然是要扔下去的啊。”
烈如歌拉住秦烈的手说:“不用不用,阿烈是好心,正好这人我也认识呢。”
“殊儿竟是认识这女子?”
烈如歌一笑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是彩云国的人?”
“自然是记得。”
“这人与自幼交好,是我的结拜姐妹呢。”
秦烈突然绽了笑颜说到:“真是开心,好巧的事啊,竟是会将你的姐妹救了上来呢。”
“成了,快些将她带回去吧,我也好看看她是怎么回事,竟会落到如此地步了。”
秦烈自然是听话的很,将人抱起,大步朝前走了。不知道为什么,烈如歌看着那背影,心里却是极为不舒服。秦烈那样抱着的人,竟是别的女子,而不是她。
“阿烈!”
烈如歌不由出声叫他。
“怎么?”
烈如歌不知要如何同他说,自己不过是嫉妒他抱着另一个女子罢了。
“你走慢一些,我跟不上了。”
秦烈看着她,笑的极为温柔,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他说:“殊儿,这世上,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
这一句话,便让烈如歌落泪来。秦烈有些无措,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可是我惹你生气了?”
烈如歌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是感动的,高兴的。”
秦烈笑的更欢畅的,他放慢了步伐等着烈如歌跟上来。
可是只有烈如歌明白,那眼泪是为何而流。她说这辈子啊只喜欢念殊一人。可他如今对着的女子却是她烈如歌。这叫他情何以堪。她不过是想要伴着他而已,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来越贪心,她不甘心只做个影子,做个替身,可她却没有办法。他说了这样的话来,这就是把她不上了绝路。
待到三人都回了屋子,秦烈将怀里的女子安顿好,烈如歌这才上前去好好的为她诊治。
烈如歌心中纳罕,这人如何来到这里的,又是为何来的到这里。她,明明是自己义结金兰的姐妹,是那彩云国里拥有这无上权力的祭司。可如今,她却出现在这一处,这一处她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莫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