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见陆子渊的凌元剑已经让几个徒弟如此兴奋,一时胡子抖得颤悠悠,觉得自己怀里这件好宝贝拿出来,肯定能把几个徒儿震了。
于是故意咳嗽一声,王二虎他们几个却只管围着凌元剑左转右看,根本没理会。
气得冲虚把胡子一吹,故意又大声咳嗽了一次。
几个徒弟还是充耳不闻。
冲虚恼了,不停地咳嗽起来。刘大头先是注意到了咳得脸红脖子粗的冲虚,他赶忙给师父倒了杯茶,还以为师父是炼制法器太过操劳了,其实冲虚是咳到后来,假咳变真咳,一时停不下来了。
等到冲虚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已经没多少力气跟这帮徒弟炫耀自己的成就了。只能给陆子渊递给眼神,从怀里摸出了那件法器。
冲虚正等着徒弟们的惊呼,就听阮舒道:“师父你拿个竹筒干嘛?难道你想吃竹筒饭了?大师兄,赶紧的,晚上给师父做竹筒饭!”
冲虚一听胡子一翘老高,登时又咳嗽起来。
几个人连忙拍背的拍背,端水的端水。冲虚直气得脸色发青。几个人还以为他是咳得上不来气。
只有陆子渊明白师父的心思,只好叹气对阮舒道:“这可不是什么竹筒。这是师父专门给你炼制的法器!”
“啥?!”阮舒他们仨登时就傻了眼,桌上这个绿油油的小圆筒居然是法器?
这和陆子渊那个也差太远了吧!
就说陆子渊天赋异禀,师父也不能这么区别对待啊。
王二虎他们几个立刻便暗自腹诽起师父来。陆子渊只好再叹气:“这个法器很厉害的,名叫万象筒,可收万物精魄。仙力一般的神仙都要怕它三分呢!”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可陆子渊从未如此卖力地推介过什么东西。于是阮舒皱眉将那小竹筒拿在手里,居然温润的很,细一看周身通碧剔透,竟似上等的美玉做成。一片碧色之中,还有两抹朱红,似池中锦鲤在筒壁上流转追逐。
这般精巧的做工,阮舒一时有些爱不释手。可再看一眼陆子渊手中寒光闪闪的宝剑,顿时觉得手上这个“玩物”失了色彩。
冲虚看阮舒抱着万象筒发呆,想到自己这一个多月的心血,禁不住循循善诱道:“舒儿啊,这万象筒的厉害你以后就知道了,等你将驭灵仙法习练纯熟,配上这万象筒,这世间你可就罕有对手了啊!”
阮舒看师父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不好拂他的意,只能点点头应了,眼睛却盯着百炼堂内室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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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等大家都睡了,阮舒悄悄爬起来就摸到了百炼堂。本来她这念头还没那么强,可白天看到他们几个使那凌元剑,那叫一个销金断玉,阮舒看得眼睛都直了,低头看看腰间的万象筒,哪怕它再精巧,此刻在阮舒眼里也没了半点好处。
她白天已经看好了,那百炼堂里一排排的,全是亮闪闪的兵刃。她就想趁着天黑从里边挑一件顺手的。
没办法,自己不会炼制法器,只能先顺手牵羊了。
这天晚上天上没有月亮,阮舒一路走走摸摸,费了半天劲才走到了百炼堂。
刚抬腿要进去,忽然眼前黑影一闪,阮舒吓得往旁边一跳。
看着地上趴着的黑乎乎的一团,阮舒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忽然听它低吼一声。阮舒不由笑了。
嘿,居然又是那花狸猫。
阮舒觉得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笑嘻嘻地要凑过去,那狸猫却将身子伏在地上由低吼一声,显然是警告阮舒不许靠近了。
阮舒看这肥猫一双碧莹莹的眼睛始终盯着自己腰间的万象筒,以为它是喜欢上了这个玩物,于是便取下万象筒,想拿它去逗那肥猫。
毕竟它一直这么吼,自己也没法安心“做事”啊。
可当阮舒将那万象筒递出去以后,那万象筒周身忽然流转出一团碧色光芒,两抹朱红更是越转越急,在筒壁上左冲右突,竟似要脱离筒壁而去。
那花狸猫却是将身子一低,开始还低吼了两声,最后干脆一拔腿跑掉了。
“……”阮舒看着花狸猫逃也似地溜得飞快,心说这万象筒难道真是个厉害物件儿?
可看着手中又回复了平静的万象筒,阮舒撇撇嘴,大概这只是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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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跨进百炼堂内室,阮舒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四面墙上两人高的大木架,整整齐齐地排放着无数兵器。阮舒是摸摸这个爱不释手,看看那个喜爱莫名,真恨不得把这兵器库都搬走。
坐在地上望着那满屋子的兵器做了会美梦,阮舒擦擦口水站起来,一排排仔细看过去。架子上琳琅满目,十八般兵器是样样齐全,当然最多的还是剑。
走过一流星锤旁边,阮舒开始没细看,等到细看之后不由地笑出声来。
只见那流星锤的两个铁锤上,一左一右雕着一只花狸猫的脑袋和身子,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躺在一众寒光闪闪的兵器之中,怎么看怎么好笑。
阮舒伸手就想把那流星锤取下来,然而把那铁锤握在手里之后,却发现流星锤的链条竟是镶在木架里的。
阮舒不由地手上用力,随着链条一点点被拔出来,身后的一排木架忽然轰隆隆响起了起来。
阮舒一时兴奋不已,直接一把将链条拉到头,就看到那木架向旁边闪开,架子后边赫然是一个石洞,洞口有白光透出。
阮舒眼珠转了转,拾过身边一柄短刀扔进石室,仓啷啷只有短刀落地的声音。阮舒这才小心地摸进去。
石洞顶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将洞内照得犹如白昼,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此起彼伏,洞里高低错落的岩柱上摆着大大小小数十个木匣子。
阮舒拾起短刀轻轻挑开了离身边最近的一个木匣,一条银白似雪的鞭子正静静地躺在匣子里。
阮舒乐得差点要跳起来。
这么漂亮的鞭子,她再喜欢不过了。当下也没了继续探究的心思,一把抓过那匣子里的鞭子,跑出去将一切回归原位。这才乐呵呵地抱着鞭子回了自己的屋里。
回去以后阮舒几乎一晚上没睡觉,就顾着抱着鞭子傻乐了。
这鞭子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摸上去柔软无比,然而耍弄起来力道却一点都不小。鞭身雪白,只手握处似枯枝颜色,鞭尾还缀着几个嫣红的小铃铛,铃铛下垂出细长的黄色丝绦,竟有些想花瓣中吐出的花蕊。
阮舒一时是越看越看,晚上直接抱着鞭子睡觉,倒把那万象筒就扔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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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阮舒还没醒,就听得王二虎在门外咋咋呼呼地喊。
阮舒开始还恼他搅扰她睡觉,黑着脸就要开骂。谁知却听王二虎说师父怎么怎么,阮舒剩下的一点瞌睡一下跑得一干二净。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拉开门就问:“师父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镇守降魔塔的开明兽不见了,师父正满世界找呢。你也赶紧起来帮忙吧,快点的!”王二虎看阮舒起来了,急吼吼地扔下这句话就连忙朝后山走了。
“啥!!”阮舒再没心思顾及鞭子的事,把门一带就跟上跑上了后山。
“开明啊,我的个乖乖啊,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快回来啊!”冲虚声音颤颤巍巍,满头白发被山风吹得乱七八糟,顿时从仙风道骨的道长变成了穷困潦倒的糟老头儿。
阮舒一上山就听到师父叫魂儿一样的声音,心底一酸。她知道师父是从小和开明兽一块厮混着长大的。据师父说,那会他和师兄抢着喂开明兽,为了它两人没少打架。那时候整个灵虚阁的人几乎都看过他俩打架,大笑这开明兽是祸水。可后来灵虚阁一夕覆灭,所有人都死在那场劫难之中。只有师父因为游历在外而幸免于难。
师父说他当时看着满山的尸体,连哭都没了力气。在山上呆坐了一天,师父便开始挖坑。
他不能让自己的叔伯兄弟们就这么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被野物当了盘中餐。
也就是在清理尸首的时候,师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开明兽。
当时它全身浴血,躺在地上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
师父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把开明兽抱回去,给它上药治伤。
后来师父挖坑,开明兽就跳进坑里一通猛刨,乖巧地叫师父眼泪流了一回又一回。
从那以后师父就和开明兽相依为命,后来师父再灵虚阁废墟旁新建了小院落,开明兽却只喜欢在灵虚阁旧址上游荡。师父也全由它,风雨无阻地给开明兽送吃的。
但是师父每次都是自己亲自去送吃的,又加上在师父的嘴里什么东西都是举世无双的,所以几个徒弟们是既没机会也没什么兴趣去见那开明兽。
所以到现在为止,阮舒脑中开明兽的概念只是师父的心头肉,至于它长什么样子,她是真不清楚。于是扯扯旁边一迭声喊得嗓子都沙哑的王二虎道:“咱都不知道那开明兽长个什么样子。就这么干喊,怎么找啊。”
“哎呀,对啊。你看,这都是师父鬼哭狼嚎的,搞得咱一着急什么都忘了,赶紧问问师父那开明兽长啥样!”王二虎嗓门忒大,刚吼完,就听到冲虚颤巍巍道:“你,你个逆徒,你说什么!”
王二虎慌忙认错:“师父,我不是那意思,我这不是肚里没什么墨水嘛。您别生气,千万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