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拍手笑道:“可不就是这样,姐姐不知道,其实青鸾和飞玉是积怨已久,青鸾是王妃的陪嫁丫头,王妃在时,她最得重用,飞玉虽然一早服侍王爷,但后来也被青鸾挤得没有立足之地,直到小世子出世,青鸾被王爷派去照顾小世子,王妃又去世了,飞玉这才开始总管王爷屋里的琐事,可是小世子两岁的时候病了一场,后来查出来是青鸾照顾的不精心,王爷大怒,虽然看在王妃的面上没有惩治青鸾,可却把她派去看屋子,飞玉又开始管着小世子的事,如今照顾小世子的夏露和王爷身边服侍的秋霜也是她一手**出来的,大家面上羡慕,背地里却说当初青鸾就是被飞玉背地里告状给弄下去的。”
绿檀汗颜,没想到丫头之间的斗争也这么激烈,照莲儿所说,当初青鸾被飞玉挤兑的无立足之地,如今青鸾抢了飞玉的夫婿,还真说不好是有心还是无意。
绿檀道:“这些事这么隐秘,你是听谁说的?不怕飞玉知道了拿你撒气?”
莲儿笑道:“我才不怕她呢,我本来就不是她那一边的人,我爹是王府田庄的管事,我爹娘和兄弟都在庄子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府里当差,王爷看重我爹,就算飞玉恼我,也断不敢把我怎么样。”
绿檀恍然大悟,难怪这丫头什么都敢说,原来是有背景的。
莲儿笑嘻嘻的又凑近了绿檀的耳朵:“姐姐只怕不知道,如今飞玉把姐姐当成眼中钉呢。”
绿檀一怔,道:“我哪里得罪了她?”
莲儿道:“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又深得王爷信任,飞玉自然怕姐姐把她给挤走了,毕竟她年纪大了,想在府里服侍也没有几年了,除非给王爷做妾,不然早晚得出府去,如今她正求着王爷给她再说一门好亲事呢,可王爷却三天两头来翰墨轩,要知道王爷以前可是很少过来的,嫌这儿偏远,如今可不是为了姐姐才来的?姐姐可能不知道,原先飞玉姐姐要派来翰墨轩的是小珠,小珠是飞玉姐姐新认的干妹妹,她让小珠来,不是帮你,而是想看着你呢,是我干娘说动了常妈妈,把我派过来的。”
绿檀不禁汗颜,她有这么大的魅力么?能把王爷吸引过来?而且莲儿话里的意思好像王爷已经看上她了似的,她可一点也没瞧出来,恰恰相反,王爷对她还跟严厉,动不动就瞪眼睛,这哪里是喜欢啊!
这话她也不好说,只是道:“你干娘是谁?能说动常妈妈,倒是有体面。”
莲儿笑道:“我干娘就是小世子的奶娘段嬷嬷,是先王妃的陪嫁。”
绿檀点头,原来王府的人虽然都忠心王爷,可背地里也是分派别的,照莲儿所说,飞玉和夏露秋霜这三个王府的老人儿算是一伙,下面还有露儿和小珠这些拥护者,而小世子的奶娘以及莲儿这些人算是先王妃的陪嫁,属于外来者,是另外一派。
王府的老人儿怕新来的挤走他们的位置,新来的要在王府立足,也难怪两边锵锵起来,飞玉和青鸾之间的争斗就是一个例子,看来在哪儿混都不容易啊。
不过这次的事倒也让人疑惑,飞玉忌惮自己,派了心腹小珠来看着自己也在情理之中,可为何段嬷嬷要帮自己呢?是单纯的借此机会打击飞玉?还是在自己身上有所图,事先卖个好?
看来这天底下真没有白吃的午餐,只怕莲儿对自己这么贴心也是有所图。
绿檀不动声色,道:“咱们都是王爷的奴婢,规规矩矩做事,安安分分做人,我如今在翰墨轩当差好得很,管她怎么想的,倒和我不相干。”
莲儿笑道:“正是这话,只要姐姐不出错,飞玉也没法子。”
一转眼过了上元节,长安城中的年味儿也慢慢消退了,王爷恢复了早朝,每日天不亮就要出门,再也不能像以前似的那么悠闲了,即便下了朝也有各种应酬,因此一直进了二月,天气渐渐回暖,他都没来翰墨轩一次。
绿檀和莲儿两个也乐的清闲,每日不过洒扫片刻,接下来一整天都是闲着的,有莲儿这个八卦天后在,绿檀也知道了不少外头的消息,有两个是比较轰动的。
一是英王被派了差事,如今主管兵部,兵部的差事可都是实差,油水也丰厚,听说楚王羡慕的要命,也去向皇上讨差事,可却被皇上训斥了一顿,说什么时候他不逛**楚馆了再给他派差事,让楚王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外面的人如何说绿檀不知道,不过英王府的人提及此事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连莲儿也拍着手大骂楚王活该,愤愤不平道:“这也是一报还一报了,当初他诬陷王爷私扣军饷,害的王爷没了差事,一整年都郁郁不平,如今叫他也吃个瘪去。”
绿檀看莲儿对楚王没有丝毫敬意,反而恨得牙根痒痒的样子,忙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莲儿道:“姐姐不是楚王府出来的?连这事都不知道?”语气不善,仿佛因为绿檀是出自楚王府,就连带着看不顺眼的样子。
绿檀汗颜,道:“我要是知道就不问了,是真的不知道。”
莲儿道:“姐姐连这事都不知道,看来在楚王府也不怎么风光啊,也罢,我就跟你说说,让你知道幸亏离了楚王府,不然这辈子可就完了。”
莲儿娓娓道来,原来是一年前,算起来是前年的事了,英王奉命掌管兵部,刚上任三个月,楚王就弹劾英王私扣军饷,还拿出了真凭实据,英王极力辩解,但到底是有心算计无心,楚王有备而来,拿出来的证据每一件都让英王哑口无言。
英王当即主动请辞了差事,回府闭门思过,没过一阵子,又告病在家,一直到今年年初,这一年多的功夫英王不上朝,也不过问政事,闲云野鹤一般,也是因为这样,英王府门庭冷落,英王府的下人走出去也不如以往风光,因此对楚王都没什么好印象。
如今皇上又派了英王主管兵部的差事,看来是心中自有定夺,相信了英王的清白。
莲儿道:“谁都知道那阵子皇上正和朝臣们讨论立太子的事,咱们王爷虽然不是长子,但杀伐决断,颇得皇上赏识,楚王不过是个**浪荡子罢了,争不过咱们王爷,就用这样卑劣的招数,真真是气人。”
绿檀道:“如今王爷有了差事,总算是洗清冤屈了,以后不就都好了?”
莲儿点头,显然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可英王主管兵部这样的事虽然值得骄傲,可离她们这些后宅丫头还是有些远,第二件事就比较值得她们关注了,皇上给英王赐了一位侧妃。
原本是要续弦的,但英王死活不同意,皇上很是不满,最后英王妥协,说续弦不可,侍妾倒是能容忍,于是皇上就册封了礼部侍郎的嫡次女为侧妃。
这位礼部侍郎的小姐姓苏,闺名婉柔,芳龄十八,按说这样年纪的姑娘早就出嫁了,但听说苏婉柔打小由祖母抚养长大,后来祖母去世,她坚持守孝三年,这才耽搁了婚事。
皇上感念她的孝心,这才一举册封为侧妃,这可是仅次于王妃的地位,即便还是妾,却拥有了代替王妃管家理事的权力,只怕这英王府的内宅,很快就要天翻地覆了。
莲儿提起这件事时颇有些幸灾乐祸,绿檀却有些担心自己,如今府里没有女主人,虽然行事有章法,可到底有些混乱,这才让自己钻了空子,能在翰墨轩安心度日,若是以后有了侧妃,内宅的事听从侧妃的分派,自己又是这样的容貌,本就招人忌惮,万一她把自己调离了翰墨轩去做其他的事呢?万一直接把自己配人了呢?自己身为奴婢,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绿檀也向莲儿打听了苏婉柔的脾气性格,莲儿道:“据说人如其名,最是温婉贤惠,不过这些小姐们的名声,大都是传出来的,也当不得真,是不是温婉贤惠,等她嫁过来咱们就知道了。”
绿檀点点头,可还是不放心,想来想去,决定先看看情况,如果侧妃有意对付她,她也不会一味容忍,就是拼着一个狐狸精的名声,也要求王爷救自己一回,要是侧妃果真是个贤惠的,她本来就没打算攀高枝什么的,也就乐的安分守己,等着将来赎了身,自去逍遥自在。
更何况这些日子绿檀对英王的脾气性格也大概了解了,虽然严厉,可只要你安分守己,忠心耿耿,他也十分宽容,且心思明白,又不贪恋女色,不是那等听信几句话就胡乱下决定的糊涂人,绿檀相信,只要她没做错事,英王不会对她置之不理的。
自打圣旨传下来,整个王府就开始忙着迎接侧妃入府,头一件事就是大扫除,不光王府正院和分派给侧妃的院子要彻底打扫,连翰墨轩这个小书房也由常总管亲自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