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无能的事情是七年前出现的,自那以后便从没有好过,但是为了掩人耳目,隔山差五就要弄个女人进来“宠幸”,太子妃懂他的难言之隐,每当贵妇人们找她喝下午茶、切磋牌技的时候,她总要留神将各府新来的小丫头们瞧上一遍,看见模样俊俏的便想方设法讨过来,塞给太子暖床。再加上对东宫女人约束严格,自进来之后便不让她们出宫门一步,因此,隐疾一事被瞒得滴水不漏,但是时间久了,总有不利的言语传出,比如——比他晚开荤五六年的二皇子都将要抱上娃了,一夜几次郎竟然还膝下空虚,不得不让人怀疑,但怀疑归怀疑,没有真凭实据,风言风语也只是谣言止于智者。
“莫不是断了袖?”杜越越问道,据调查,有百分之五十的男人有同性恋倾向,可能太子爷是活到这个岁数才摸清了自己性取向。
“不会,”太子妃摇头,“之前跟我回娘家的时候,他误喝了我弟弟杯里的水,知道之后,恶心得午饭都没有吃,还含着盐水将牙齿泡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舌头都伸不直,他说男人的口水最脏,只有女人的口水是香的。”
“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杜越越继续追问。
太子妃依旧摇头,回想了一下,疑惑道:“他一不怕打雷,二不怕小强,三不怕老鼠钻洞墙,还有什么能吓得到的。”
“男人的惧点与我们女人不一样,比如我们听见女人发嗲,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但是男人听见了却很享受。”
太子妃深思:“有吗?不是很好听吗?”
杜越越……
理论不如实践,还是亲自查看吧。
东宫位于皇宫里头,靠近东南一隅,与妃子们居住的宫殿有些距离。自皇帝隐修之后,有些制度便渐渐废弛了,比如在以前,凡进了宫门之后,骑马的下马,坐车的下车,坐轿的下轿,而现在,只要不驾着交通工具飙进上朝的太和殿里去,便引不出什么轰动。
进了东宫,才下马车,就有一群美人夹道欢迎,莺莺燕燕,穿红戴紫,数目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杜越越大致看了一下,便明白了问题所在,对太子妃交代了一句:一刻之后开会,之后便急着问厨房在哪里。
太子妃不明白厨房与稍后的会议有什么关由,但还是乖乖带她去了。
未走进,便闻到了一股蹄髈香,杜越越快步迈进门槛,看见一个胖婶在灶上忙活,于是靠近套近乎道:“好香啊,咱晚上吃什么?”
“红烧蹄髈、香蒜炒腊肉、肉末茄子煲、清蒸胖头鱼。”
“好东西!”杜越越开心地直搓手。
胖婶兜头泼了她瓢冷水,“这些都是我吃的,你们今晚香菇青菜、清炒葫芦瓜、百合炒花生。”
杜越越当下就拉下了脸,太子妃看得胆战心惊,连忙补充道:“有你的份!有你的份!”
杜越越这才满意地点头,让太子妃把东宫的女人全召集到议事厅开个短会。
不过一刻的功夫,莺莺燕燕们就都换了一身衣服,颜色偏暗深,头上手上的首饰也换成庄重款式,一样是无聊,德妃、淑妃、宋思甜只能选择看书、种花、睡觉来打发时间,东宫有的是钱,因此这些女人挥霍时间的方式便显得奢侈些。
杜越越清了清喉咙,叽叽喳喳的莺莺燕燕们渐渐息声。
“看看你们这样子……”杜越越伸出手指一一将她们点了点,“排骨精似的,风吹一吹就刮走了,谁看见了有胃口啊!”
“可是太子爷就爱这一口啊,”一只大胆的莺莺反驳,“太子爷还夸我是水蛇腰呢,风吹一吹就能折断似的,格外惹人怜惜。”
杜越越哼了一声,冷笑:“事实如何,你自己知道!纸糊的灯笼、草扎的鞋,好看不耐使。”
莺莺脸一红,恼了,站起来要骂街,被太子妃一瞪给瞪得坐了回去。事关太子颜面,再说下去就尴尬了,太子妃拉了拉杜越越的袖子,问道:“那该怎么办?”
“锻炼!”杜越越一锤定音,不容在座的反悔,强调道,“从明天起,每天给我绕东宫跑五圈,每餐不吃完两碗饭就饿上三天,早餐之后跟我做第十套广播体操,中午必须午休半个时辰,晚上跟我跳跳广场舞。”
“跳舞她们差不多都会,只是不知道这‘广场舞’是何种舞,还有,何谓‘广播体操’?”太子妃疑惑道。
解释起来就麻烦了,杜越越不愿在这些细节上纠结,于是不耐烦道:“明天跟着照做就行了!”
晚间,太子未回来,太子妃领着莺莺燕燕一起用膳,共摆了五个桌子,四个大桌,每桌可坐十人,一个小桌,摆了两条座椅,是杜越越和厨娘胖婶的位置。
新立下的规定从明天开始执行,听说还要改菜谱的,莺莺燕燕唯恐被虐待,一改往日吃半碗饭就能把人撑死的常态,筷子不停地往碟子里夹菜,造成需求量极度上升,胖婶吃到一半,不得不放下碗筷重新去厨房做菜。
自穿越之后第一次舒舒坦坦吃到了肉,杜越越一下子没有掌握好,贪心了些,共下了三碗米饭,撑瘫在座椅上,看着菜碗里泛着油光滑亮的肉汁,犹觉得还有一点点不满足,于是挣扎起来,还想要去添饭,被太子妃一把按回到椅子上。
“娘咧!我的乖乖!你是难民堆里跑出来的吧?再吃可就要把肚子撑爆喽!”
小厮在外头通报:“太子爷回来了!”
莺莺燕燕们不打筷子仗抢菜了,一窝蜂涌出去,太子妃于是撇下了杜越越,也出门去迎接。
马车直拉到卧房门口才停下,首先下来的一个薄纱遮体的女人,长得倒是一般,关键是一双眼睛极能媚人。一阵晚风刮来,吹动女人一身清凉的装束,太子妃替她打了个寒噤,就近让一个莺莺进她房里拿件披风出来。
太子爷从马车里下来,打量了众女人一眼,捋捋被风吹散的鬓角,微勾薄唇,问道:“都吃了吗?”
“吃完了。”太子妃代表莺莺燕燕们答道。
“好冷呀!”女人做着媚态,依附在太子爷身上。
太子爷反手将她推给了太子妃,太子妃忙上前一步接住了女人,那个取披风的莺莺回来了,太子妃将披风罩在不明所以的女人身上,看着太子爷离去的背影,又是心酸又是心疼:明明不行,却要硬撑,做男人真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