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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瘟疫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这里有人落水了!”不知是谁路过时眼尖看到了河里扑腾起来的涟漪,可看到河水有些湍急,自己又不会游泳,只得一边跺脚,一边招呼着周围的人快点过来。

所幸梅花命不该绝,不知是哪家的人飞快的跳入河水中,不一会就见到他抱着一个人游了上来。

“梅花爹,你还在这锄草呢?你家刚回来的女儿梅花掉到河里去了,你还是快回去看看吧!”那人说完,摇摇头就朝自己家地里走去,嘴里溢出叹息,不知是叹息梅花落水,还是梅花的遭遇。

这村里谁不知道梅花娘是重男轻女出了名的,小时候的梅花那么乖巧懂事,别的小姑娘还知道淘气的时候,她就知道帮着梅花娘干活了。可结果呢,就因为梅涛生了一场算不上多大的病就把梅花给卖了。

唉,那人继续摇头,王家村里的日子虽然过得不富裕,可也远不到卖儿卖女的地步,现在梅花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

梅花爹听到这样的话,惊吓得锄头一下子掉在地里,却来不及捡起来就拼命的朝家里跑去。

一边跑,一边将眉头皱的死紧,心里却一直打着鼓。那河里的水流虽说不上湍急,可也不是那么平和的,以梅花的瘦弱恐怕真有点凶多吉少了!

梅花啊,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情啊!虽然爹对你死命拿着银子有些失望和不高兴,可我还没好好补偿这些年的空白,你可千万要活着啊!

“哎呀,梅花爹,你可回来了!你家梅花看着可不大好呢!”

“就是啊,还是快去请大夫的好。”

“可是,村里的走方大夫秦大夫不是出院门了!”

“那......”

......

一群人一看到梅花爹回来,立即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嘴里不停地建议着,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怎么紧张。

“喂,你们快点给我走开,不就是掉到河里了吗!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快走,快走!”梅花娘不耐烦的端着一盆水出来,看着外面的村民,气不打一处来,立即满脸怨气的一把将梅花爹给拉了进去,又将门咚的一声给关上了。

外面的人见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虽然八卦之心还很强烈,可也只得撇撇嘴慢慢的散了开去。

“梅花娘,我瞧着梅花的情形不大对,你瞧,她额头上那么烫,整个人都不清醒了!”梅花爹伸出粗糙的手探了探梅花的额头,立即惊吓得收回了手,瞠目结舌的看着梅花娘。

“你怎么不先将梅花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了,你这不是存心想害死她吗?”

梅花娘算不上清亮的凤眼一瞪,喘着粗气恨恨的将梅花爹给推了出去,转身看着人事不知的梅花时却满脸复杂。

就是这个女儿当年差点让自己一尸两命,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隔了几年才能怀上涛儿,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婆婆和大嫂那样欺负。

明明都是梅家的媳妇,偏偏大嫂就高她一等,还不是因为大嫂第一胎就是儿子的缘故?

现在日子好过了,可这个倒霉女儿偏偏又回来了!早知道今天,还不如她还没生下来的时候一碗红花下去了事。

不过,在触摸到梅花的身子时,梅花娘眼里的光芒明明灭灭,不知道想着什么,还是在筹谋着什么。

“娘,刚刚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一时间那么吵闹?”李恒伸展伸展筋骨,看着外面的艳阳,正想打开门去看看。

本来他不是一个凑热闹的人,可是心里却有股莫名的感觉,就跟上次在乱葬岗遇到梅花时一模一样。他的眉目间闪过忧虑,该不会又是梅花出了什么事吧?

摇摇头甩去这个不好的想法,低眉打量着自家院子里种的花来。时值夏日,院子里的花开得烂漫而璀璨,花香袭鼻,馥馥郁郁,从鼻尖直接舒缓到心田,映射着灿烂的阳光,说不出的闲适和悠然。

但是,李恒却没有看到自家娘亲眼里一闪而过的冷芒以及担忧。她抬起头看着自家长身玉立的儿子,只见在阳光中,虽然伴随着些微的尘土飞舞,可在一旁的丛花映衬下,李恒就如那仙人一般,神情冷淡而默然,超凡脱俗。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性情冷淡一向不关注村子里事情的儿子,刚刚一听到声音居然皱了眉头,难道他对梅花的感情有这么深,居然有这方面的感应?

可是,梅花那丫头也可怜,刚回来就掉到河水里,也不知道是有多粗心?不过,再怎么可怜,也不能因为这个牵绊住自家儿子的心?

是夜,星子在寒风里闪烁,一轮弯月却静悄悄的半隐在云层里,温柔而又淡漠的注视着整个人间。

梅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倾盆的白天,那雨珠子如天下撒下的黄豆一般,打在身上簌簌的疼。不同的是,她发现居然有两个自己,一个正被粗使婆子阻止着,一个却只能悲哀的看着事情如记忆中发生,却无能为力上前一步。

“王婶,王婶......,老夫人.......!”声声不停的呓语从灰白的嘴唇中溢出,脸颊上却怪异的飞着两陀绯红,如擦多了的胭脂,仿佛鼻子里喷出的气息都带着炽烈的热度。

“啊!”梅花娘一走进来看到梅花的样子,吓得差点连油灯都拿不住,立即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跑去,身子跌跌撞撞,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抽。

刚刚那丫头脸上长的是什么,那么多小红点,该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吧?

她急匆匆的奔进房间里,使劲摇晃了梅花爹几下。梅花爹本来就没睡熟,被她一摇立即睁开了眼。

“梅花爹,你快去看看那死丫头,我瞧着她不像是一般的风寒啊!”

什么?梅花爹立即起床将衣服胡乱的穿在身上,慌忙得连鞋子都穿反了,拖拉着跑着来到了梅花的房间。

一见到房里梅花的情形,梅花爹吓得后退了几步,神情更是变得凝重与不可置信。

这病症,怎么和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过的瘟疫的病状那么相像?

“梅花爹,你......你瞧着这情形,是不是有点像瘟疫啊?”梅花娘颤抖着嘴唇,却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家有个得了瘟疫的,恐怕自己这一家都会被赶出王家村,梅家本来就是外来户,是根本没有人会帮他们一家说话和求情的。

“这个死丫头,这个死丫头是要害死我们一家啊!我的心肝宝贝涛儿可怎么办啊?夫子可是亲口夸过他聪慧的!”

无力的滑坐在地上,梅花眼满眼怨恨而又悲愤的看着床上的梅花,一双眼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

这下可怎么办?梅花爹也无力的捂着头蹲在地上,神情满是愁苦,眼里的情绪复杂翻腾,看着那摇曳的灯火,神情变得模糊而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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