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家中有六个姐妹,个个长的清秀可人,连街坊邻居都戏称为“七仙女”。无奈出身贫寒,父亲陈小七只是县里的一名掏粪工,微薄的收入不足以养活一大堆人。而且,陈小七还想再生,说是不生出个儿子,就誓不罢休。
小圆年仅十六岁,但受聘黄家却有七年之久。她的姊妹也大抵如此,早早地给人当丫鬟使唤。若是遇上好人家,自然可以图个温饱;若是遇上坏疽一样的人家,难逃悲惨结局。
最初的时候,小兰服侍的是吴家三少爷吴岳南,待到身体长开了,转为侍候吴三桂老爷。据说,吴家父子因为争抢小兰,闹过不小的矛盾。虽不至于尽人皆知,坊间却也有一些流言蜚语。
种种迹象表明,陈小兰被吴三桂虐杀致死。
小圆谈吐清晰,黄锐锋却心不在焉。
历史上的名妓陈圆圆,此生的父亲只是一名掏粪工?可惜,对她的前生过往,我也不是很清楚……
陈圆圆,字畹芬,姑苏人氏,原名邢沅。父亲是一名货郞,她被寄养于姨父家中,从姨父姓陈。后来,被卖给苏州梨园。色艺双绝,名动江左,时称江南八艳……
脑中突然多出来的知识,黄锐锋又是吃惊,又是恼怒。他立刻用意念问道:“黄神,你能窥探我的所思所虑?”
“这有何难?如果你视隐私为生命,大爷可以立刻消失,大不了再找一个载体!”
“在此之前,只怕还得先把我人道消灭,对吧?”虽是疑问句,语气间,却一点疑问也没有。
“孺子可教也!”
“那还说个屁!生活就像弓虽女干,无力反抗,唯有忍受!”黄锐锋大为恚怒。
“忍受、承受、享受,都是一种态度,全看你如何选择。”
“不得窥视隐私!这是我的底线!你有什么条件?”一个毫无隐私的透明人,活着和死去有何分别?
“条件非常简单。大爷饿,急需口粮!”
“滚!”黄锐锋痛斥,深深吸气,又以稍稍缓和的语气传达意念,“待我心情好了,再议不迟!”
“以前,大爷可以恣意偷吃、窃取各种名气,现在只能通过你吸收。唉……”
经此一事,黄神有所收敛。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说是受命接引黄家子孙,岂是儿戏?其实,他与宿主已经是灵魂绑定的关系,又是无比孱弱,哪有可能再找载体?
黄锐锋盯着小圆凄苦无助的脸庞,说道:“小兰姐姐的事,我一定谨记在心。虽然上午才把吴岳中爆打一顿,但我明白,吴三桂才是源头,才是根本。哼!这个大汉奸,是汉祚断绝的罪魁祸首。有生之日,必杀此獠!”
穿越前,黄锐锋对汉奸的行为深恶痛绝,以至于在言语中泄露两个本不该有的信息。如今,深受小黄影响,眼前又是亲人一般的陈圆圆,这才立志杀吴。
汉奸这个词,首次出现时,是在满清的雍正年间。汉祚断绝,更不应该在此时表达。然而,此刻的小圆,哪有心思计较这些旁枝末节?
令她感动的是,黄锐锋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尤其是听到已经狠揍吴岳中,仿佛满腔仇恨得到了宣泄。她不顾一切礼教大防,扑入黄锐锋怀中,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小圆绕树三匝,有枝可依。紧紧攀附的模样,宛如新藤缠树。
处子体香,扑鼻而来。
黄锐锋环住小圆纤细的腰肢,细细品味怀中佳人的软腻和清新。这才知道,外观毫无美感的躯体,本质是多么的诱人。
他将中人欲醉的幽香吞入腹内,又紧紧憋气,似乎连一缕香气,也舍不得放弃。
不知何故,一想到这是与陈圆圆之间的第一次拥抱,就不由自主地心跳如鼓、荡漾如舟。不但浑身僵硬,个别地方还十分坚硬!
他仔细探究,才明白这是历史人物的独特魅力。
大名鼎鼎的美女,宛如饕餮盛宴,不但近在眼前,而且唾手可得。黄锐锋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心旌摇曳,不可避免。事实上,他的心头已经涌起各种唐突佳人、恣意怜爱的旖旎场景。
不但如此,怀中的陈圆圆还是一名青春亮丽、冰清玉洁的处子,而非史上江南八艳的名妓。一旦记忆觉醒,就有榻上荡~妇、厅前贵妇的极品属性。到那时,小圆是离他而去,转投吴三桂?还是成为他独有的一生伴侣?
这种强烈的冲突,让黄锐锋的心情十分复杂,一会儿是患得患失的忐忑,一会儿是缠~绵缱绻的期待。
他悠悠吐气,说道:“小圆,问个事。你对‘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有何感想?”
新九州世界,只要考取秀才文位,便可以拥有专享的“诗号”,不但可以寄托读书人最核心的思想,也是汇聚名气不可或缺的手段。黄锐锋以诗句相问,便是基于“诗号”的考虑,当然,也有借此试探的心思。
小圆侧首凝思,认真品味。俄顷,她摇头道:“没有什么感觉。”
黄锐锋不肯作罢,又将整首《圆圆曲》背诵一遍,这才问道:“现在呢?”
小圆仔细感悟,说道:“诗中的女子,好美,好可怜!我很同情她的遭遇。”
黄锐锋一翻白眼,问道:“没别的体会么?比如说,感同身受?”
“我是一名小小的丫鬟,哪有人视我为红颜知己?哪有人为我冲冠一怒?”小圆自艾自怜,语气间满是幽怨。
小圆虽然也是诗句的主体,但她和吴三桂的最大区别,便是少了一个智窍。
黄锐锋听出小圆的幽怨,心脏砰砰跳动,某个部位昂扬挺拔,又硬又烫。
小圆小鸟依人,很快就察觉到,原本还是温暖的救命稻草,突然间,就变得坚硬、滚烫。
对她而言,简单的拥抱,也是前所未有的亲密举动。她诧异不解,随手抓握,虽然未经人事,却也立刻明悟。
她心慌意乱地扭动躯体,企图避开火热。不料,黄锐锋箍着她的腰肢,使她动弹不得。
小圆羞不可抑,倒也暂时放下心中的悲痛。她静静依偎,紧紧搂抱,有种说不出的温馨和依赖。
咕噜……咕噜……
空腹肠鸣。
黄锐锋饥肠辘辘,发出不合时宜的鸣叫。
他尴尬不已,又大为懊恼,仿佛心头有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他脱口而出,骂道:“草泥马!”
小圆抿嘴一笑,好奇问道:“草泥马是什么?难道是新近出现的代步工具?与墨家的木牛流马相比,谁更厉害?”
黄锐锋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是一种野兽,呃,书中描绘的。对了,家里的孔明灯好像不够亮,是不是坏了?”
他转移话题,不敢瞎编乱造,否则,一句谎言便要十句假话去掩盖。
木牛流马、孔明灯源自于诸葛亮。墨家得其创意,将之改良为更加便利的器具,广泛应用于新九州的各个领域。
其中的木牛流马,是最重要的陆地交通运输工具,不但速度快,还能履险如夷,几乎取代骡、马、牛、驴等牲畜的运输功能。不过,想要驾驭,不但要学会独特的章法,还要至少二阶笔匠的名气作为动力。
香车宝马、美女豪宅,哪位男人不是心怀期许,努力打拼?小黄早就想给自己配备一匹这样的宝马,只是实力不足、经济窘迫,徒叹奈何。如今换成黄锐锋,不知道是否有所改观?
“没事,孔明灯不会那么容易坏掉。老爷预留了许多灯油,稍后添加一些就可以了。——少爷定是饿坏了,我去做饭。”小圆依依不舍地挣脱拥抱,转身向厨房走去。
所谓灯油,实际上是经过压缩的名气,一直由小圆保管。
惠全县,县衙。
吴三桂自家中火速赶来,迫不及待地冲进衙役的班房,显然是要下达十万火急的命令。
捕头车敏言领着一伙衙役,正待见礼,却被吴三桂挥手打断。
“传令:全县搜寻名为陈圆圆的女子,须臾不得拖延!其他事务,不论轻重缓急,全部放弃!三天内,必须给出结果。否则,严惩不怠!”吴三桂非常怀念陈圆圆,心急火燎,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再续前缘。
吴三桂虽然不知道陈圆圆在哪儿复活,却也不妨碍假公济私的决定。就算惠全县找不到,也可以委托同僚在蒲安郡、崇祯州寻找。
“遵命。”众衙役领命而去。
“回来。”吴三桂郑重其事,严肃嘱咐,“找到之后,优待有加,万万不可造次!另外,别忘了鱼传尺素。”
鱼传尺素、鸿雁传书、云中锦书都是传讯类技能,修炼到极致,会有“千里共婵娟”的神奇效果。衙役只有三阶书魂或四阶秀才的实力,只能使用最低级的“鱼传尺素”。
“头儿,大人这是怎么了?既没有画像,也没有容貌的描述,光给一个名字,叫我们上哪儿找去?”衙役甲最是性急,一走出县衙,就大声抱怨。
“认真办事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吗?”捕头车敏言训斥。
“头儿,我们该如何搜寻,还请明示。”衙役丙比较机敏,向上司讨要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