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正怒气冲冲着,沈氏在贾敬的一力推动之下成了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儿媳妇,莫不成着龄官还要当沈氏第二吗?
“凤哥儿,你也不必拿娘娘跟我扯嘴,今儿我还真要将人给带回去,我还真不信了,娘娘还能为个勾搭爷们的狐媚小戏子来找我的茬?”
王熙凤见她果真发了怒,忙安抚道,“嫂子,且消消气,这龄官却是不像话,带是肯定会让您带走的,不过这带走之前是不是该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请安说明一下,不然,若是怪罪下来,那我可就......”
“若是怪罪下来,便直往我身上推,来日我自然会来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今日我非得把她给带走了!”
说着让人捆好之后,便要离开了,王熙凤阻拦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章氏带着人急吼吼得走了。
“奶奶?”平儿问道。
王熙凤环顾四周,见整个梨香园都被看戏的人围住了,她正丢了面子,哪里能饶得过他们去,问道,
“瞧什么瞧,这样子的戏你们也敢听?长没长脑子,全部都扣一个月月钱银子!”
哀号声一片!
随后王熙凤又看向梨香园中的几个丫头,见她门因为龄官被带走,战战兢兢,便道,
“还有你们!只知道惹事的麻烦精,从今天开始,梨香园从外头锁住了,出了吃饭用度一律不得开门,直到龄官的事情有了了结之后再说话!”
众人求情的求情,拦了王熙凤一会,她才得以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小厮来回,说是有宫里的差使正往宁国府去了,王熙凤一惊,赶紧遣了一个小厮过去打听一二。
却说这边,章氏带着被捆得严严实实得龄官回了府中,龄官一路上也是叫喊求饶个不停得,章氏不耐烦听她得说话,让人直接将她得嘴堵了。
回到宁府,正欲处置了她,不妨听闻宫中有天使来了,章氏大惊,家中如今只有她和贾珍两人,贾敬和贾璐出了京都郊外,贾蓉正当值,贾蔷今儿才回了营,无奈,只能一边让人去外间喊贾珍准备,在让人收拾了香案等物,恭候天使带来。
就连龄官也来不及处置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二公主年方二八,淑慎性成.....宁国公子孙贾蔷,承先祖之志,英武果决......可堪婚配......钦此!”
章氏惊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刚刚她还在忧愁被戏子坏了名声的蔷哥儿怎么找可合适的婚事,转眼就来了个公主媳妇,不过一瞬间,又兴起一丝不甘与嫉妒来。
她往日里虽说拿贾蓉和贾蔷两个哥儿一般看待,但贾蓉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她自然更加偏心贾蓉一点,一直以来贾蓉也却是比贾蔷更加得优秀些,毕竟天下承平多年,文官比武官吃香,在她看来蔷哥儿应该是要辅佐蓉哥儿的,但是在转眼见蓉儿娶了个“奴婢”出身的沈氏,而蔷儿成了高高在上的驸马爷了?
章氏沉浸在失意之中,半日都不敢相信,还是贾珍心思单纯些,听说自家侄儿当上了驸马,高兴起了身,又是送礼,又是请喝茶的,热热闹闹之下,倒是遮住了章氏的不正常。
终于送走了天使,章氏回到了园子,见到哭死过去的龄官,q瞧她这样子想来也知道了赐婚的消息,讽刺地笑了,道,
“瞧见了没有?蔷哥儿可是要娶公主的人了,你,一个下九流的戏子,公主,那可是最尊贵的金枝玉叶,你和公主,那可是云泥之别!”
见着有旁人比她更伤心,章氏心中好过了些,让人将她带了回去,她将龄官带回来,原是因为她毁了贾蔷的名声,说亲不好说了,现在结了最尊贵的亲,也无所谓什么名声了,索性让人带下去了。
贾珍渐渐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越来越觉得不大对劲儿,和章氏两人反复思量了,他们宁府远离权力中心多年,怎么会莫名得了皇上的看重呢,就是二公主,也不曾听闻她有什么盛宠,贾蔷更是了,前不久刚因着失察之罪被贬了,怎么这两人被定在了一起?
两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这是为何,担心误了大事,赶紧让人去京都郊外请老太爷回府!
那么贾敬和贾璐两人呢?
贾敬此时正盘腿坐在屋子中的团圃之上,身上穿着一身粗旧的道袍,望着泻进屋里的月光,眼神专注而迷茫,不知,在想写什么。
隔了一堵墙的屋子中,贾璐翻来覆去睡不着中,想到白日的事情,她便失眠了,越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一张清俊的脸来,啐了自己一口。
时间回到今日早晨。
山间的小路安静而又喧嚣,青瓦白墙若隐若现与古树之间,鸟啼声不绝如缕,小道姑的声音也不绝如缕。一路上,贾璐听了不少,也了解了不少。
这处道观名玄真观,位于京都郊外五十地外的鸡龙山中,群山环拱,一峰独雄,状若鸡笼,故名鸡笼山。道家《洞天福地记》称其为“第四十二福地“。山中遍布参天古树,迂回于山间小道,目不见天,宛如置身碧海,最是个消暑纳凉的好去处。
如今却人烟稀少,原因就在于这个玄真观中。
玄真观历史悠久,前朝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峰,多少达官贵人前来祈福、拜三清,但后来不知怎么卷入天家的事,圣人盛怒,将道观里的道士流放了十之八九,从此白云观也就衰落至今,鲜少有人驻足。
还好,贾敬经常会捐点钱什么的,倒也过得下去,也有几分类似馒头庵一样的贾家私观的意思。
因着是私下纳凉,并不劳师动众,贾敬不过带了一个长随当车把式,贾璐身为晚辈也不好过于奢侈,便独独带了焦茜一人,玄真馆虽破败却也大,担心她们两迷路了,便派了一个小道姑前来帮衬一二。
小道姑名为阿兰,是山底下一猎人家的长女,他父亲在打猎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熬了几年没熬过去,最后去了,她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妹妹,母亲是个懦弱无用的,家里越发艰难。
她也没别的能耐,也就力气大些,但饭量却和男人一般大,阿兰最后咬咬牙,把自己卖给了道观,自梳做了个道姑,平日里帮着干些砍柴挑水做饭的活计,不吃家里的粮食,每月还能往家里送去几钱,填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