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离炀起身便焚了鼎紫金香,淡淡的香味萦绕在整个厢房,心神也更加的安定了些。一晨无事,离炀便练起了字来。“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想来十年之后,若能功成回国,便怕就是这番心境了。
快入夜的时候,悦烟购置好了东西,便回到了客栈。
“公子,你要的仓木古筝。”说着,悦烟就把古筝摆放在了外厅的檀木桌上,转身看着离炀,“可是,公子。这些胭脂、首饰,给谁去呢?”
离炀闻声,便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了外厅来。
“你留下古筝和男装就好。首饰、胭脂便拿去,装扮一番。到了晚上,我们去沉烟楼。”
“公子……公子要悦烟打扮成那番去沉烟楼……”悦烟说着,尴尬的神色全然写在了脸上。
“你不愿意?”离炀侧身望着悦烟,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柔软。
“悦烟不敢。悦烟只是,只是觉得有些突然。”悦烟虽然不情愿,可是毕竟跟着公子出来了。虽然以前自己身处皇宫,说不上身份,但也是公主贴身的丫鬟,也不至于沦落风尘,在人前抛头露面。这次奉公主之命,随离炀逃离天国,想来以后也不会有安稳的日子,也只能依靠公子罢了,怎么能忤逆公子的意思呢?
于是悦烟便拿着衣服,转身回厢房去了。
离炀坐到檀木桌前,挑了一下琴,正了音。闭上双眼,静默一会儿,便拨动了琴弦。琴声悠扬潇洒,飘飘然便钻入了客栈的每一处房间。
“调雅而不俗,音铿锵而不锐。有似空谷幽兰,让人犹沐春风。但靡音处又像西域罗兰,让人为止癫狂。此曲听来含蓄蕴藉,个中含有万众风情。但似乎又有一股幽怨,乃至愤恨之气萦绕其间。我自以为听遍世间各种乐曲,精通韵律,世间无人能及。想不到这金陵城还真是卧虎藏龙,竟然有这样一位仙乐能手,看来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来。”
说完这番话,斜漾转身对着侍卫泾阳说:“你去问问店小二,此琴系何人所弹。”
斜漾是蓝国皇帝的大皇子,也是蓝国的储皇。但从四年前,斜漾便离开了蓝国,四处周游,遍访山水,却始终不肯回到蓝国。这次正好来了金陵城,自然也是冲着江湖第一楼沉烟楼来的。
在客栈听到了离炀的琴声,想着都是同道中人,便急着想要前去结识。不一会儿,侍卫泾阳回到了斜漾身前,
“公子,店小二说刚才奏乐的是昨晚入住的一位公子。现在住在二楼最里间的厢房,如果公子想要结识一下的话,手下现在就去请那位公子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斜漾一听泾阳说完话,脚下就跑开了。斜漾回厢房,抱起敬阳琴,立马就奔向了离炀的房间。想着结识之后,两人也可以相互点评、切磋一下。
来到门前,斜漾客气的先敲了两下房门,客气的询问道:
“里边可是刚才奏乐的仁兄?听闻如此仙乐,饶恕在下无理,前来结识,不知阁下能否赏脸一见?”
离炀听到外边有人攀话,言语间礼数周到。但是自己这次出来也是有目的的,对于一些计划之外的人不见也罢。于是回绝道:
“鄙人曲调粗俗,算不得琴人雅士,阁下抬举了。今日天色已晚,阁下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请恕在下不周之过。”
听到这番话,斜漾心里便有些难过了。虽然四年来周游天下,结识不少了琴人雅士,但是没有一位能够弹出这样惊世骇俗之曲。这样的高人,却不愿意与自己结识,倒是遗憾颇大。斜漾在门外静默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不过走之前却留下了敬阳琴,虽然琴士不得见,但是好琴配绝响,也算是佳事一件。
悦烟打扮好了之后,便回到了离炀的厢房。看到门外立着一把桐木色的古琴,釉色典雅,沉香洋溢,想着应该是某位琴师留下的,便把琴抱了进去。
“公子,悦烟刚才在门外看到了这把古琴,想来应该是某位公子留给您的。您看,是要收起来,还是给还回去?”
离炀微微抬头,却看到红妆艳抹的悦烟。肤若凝脂,腰若纤柳,顾盼生姿,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虽着艳妆,却华而不俗,风姿也与世不同。离炀眼中不经意便流露出了一丝的欣赏,但是一闪即逝,很快就恢复了他深似海水的眼神。
“收起来吧。”想来刚才的公子也是位精通韵律的人,留下古琴也是一番敬赏之情,虽然无心结识,但也不必要非得毁了人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