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本册子,一本是《毋恶山指南》,中心思想是指导如何穿过毋恶山,里面有介绍山中有哪些猛禽凶兽、蛇蟒毒虫,又各有什么习性,在山中该如何走。如从棋盘镇出发,要谨记东南向,不要迷失了方向。
细细看了一遍,陆压不由感叹,果然是有内幕啊。这本《毋恶山指南》妥妥的“黄冈版高考题解”,还有“碧波丸”这个大杀器,简直就是“特长加分”啊。看来那里都一样。
把《毋恶山指南》递给卓一航,陆压又拿起第二本小册子,看过一遍惊喜地发现这本手抄本里记载着眉山派绝学:回风拂柳剑法和截手十九式,一招一式,还有注释,非常详细,最重要的还有练习这两项武功的心得,明显是抄录眉山派前辈高人的手札。根据记载,回风拂柳剑法和截手十九式是眉山派六大绝技之一,名震大魏朝。练到极深时,可步入先天。看来萧万里他爹真不愧是眉山派五大长老,这种徇私的事都能干得出来,不过陆压很喜欢。
虽然要拜仙门俢仙术,但是对于提高自己武艺的东西,陆压却是不会放过。
卓一航看了一遍《毋恶山指南》,看得晕头转向,因为里面大半的字他都不认识,只好又还给陆压。陆压又翻了一遍,牢记在心,然后和同样已经牢记在心的《回风拂柳剑法和截手十九式》小册子一起丢到火堆里烧成灰烬。这等独门罪证,留着就是自寻死路。碧波丸就不一样,又不止眉山派一家有,你知道我跟哪家玄观寺庙有关系,讨得了两粒?
不过这碧波丸,效果的确好,继续赶路的陆压和卓一航再也不用担心毒虫蚊蛇。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指南》里说的很清楚,碧波丸只能防大部分毒虫蚊蛇,还有十余种比较特殊的毒蛇蚊虫是防不住的。
就比如此前在两人游弋伺动的曲斗蛇。这种蛇《指南》上就一行很简单的记载:“剧毒凶狠,喜热不惧人,攻敌时先以毒液喷之,再以毒牙突咬,碧波丸难辟,唯金线草克之。”
金线草是啥玩意,陆压不知道,卓一航更不知道。他们唯独知道眼前这条蛇有成年胳臂粗,长一丈六尺,背上独有的特征,如星斗一般的曲线格外显眼。它吐着红红的信子,露出两颗獠牙,蛇头不停地探向陆压两人,看来就要发起进攻了。
陆压知道,要是自己两人转身离开,这条蛇绝对会弹跃而起,以闪电般的速度攻击自己。可这么挡?这蛇力量不用惧,只要捏住了,凭借自己的力气,随便都能捏死它。可万一是这玩意有剧毒,只要被咬上一口,没有那什么金线草,十有八九就得交待在这里。
没有办法,只有拼了。陆压给卓一航使了个眼色,两人互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都开始慢慢地拔剑。卓一航的拔剑今天“有失水平”,剑身和剑鞘发出滋滋的摩擦声,把曲斗蛇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而陆压则悄无声息的双手拔剑,待到拔出一半时,忍耐不住的曲斗蛇猛地往后一缩,准备发起攻击,陆压双手迅如闪电,右手横斩,瞬间就将蛇头斩断,左剑一拍,直接就把蛇头拍到另外一边。而等到蛇头飞到一边时,从蛇嘴里喷出毒液,洒在地上,所到之处草木皆黑,不一会就枯萎而死。
陆压不由搽了一把汗,这玩意太厉害了,又不知道它速度到底有多快,万一速度估计错误,沾到一点毒液,从那些花花草草的下场看,绝对好不了。
“一航,把这蛇的蛇胆取了,泡在烧酒里。”陆压指了指还在地上扭动的蛇身说道。酒是进山必备的,可以用去驱除寒湿。陆压两人又不是什么好酒之人,所以买的都是最烈的烧刀子。
“我到那里看看,估计这蛇是在看护什么东西。”陆压看过很多武侠仙侠小说,知道曲斗蛇这种凶物盘踞的地方一般都有宝贝。
走了十几步,看到一块山窝凹处,长着一株草,仅仅一掌高,叶片肥厚,翠绿中带着一缕缕金色,如金线缠身。
看到这草的模样,陆压眼睛不由一亮,难道这是那本指南中说的“金线草”。相生相克,有曲斗蛇的地方估计就有金线草。虽然不知道这草有什么功效,但就冲刚才那条蛇如此凶残,这草的价值估计也不低。
陆压从包袱里取出一个蝶木做成的小盒子,又取出一把小木铲子,围着金线草开始刨起来。十万大山不仅有野物,也有珍稀草药。陆压在涟水镇时进山猎物,经常与采药人结伴,所以也知道该如何取药和保存。而采取药材也是一般猎户们的兼职。蝶木是一种带蝴蝶纹的木头,做成的盒子有“保鲜草药”的效果,虽然没有玉盒效果好,却是普通采药人最好的选择。
小心地把这株金线草连根完整地取出来,放到蝶木盒子里,再捧一抷金线草生长的泥土,把它的根部盖住,最后合上盖子,放回到包袱里去。
在接下来的路上,陆压两人总计遇到了四头老虎,五只豹子,两只灰熊,三条巨蟒,都有惊无险地想办法给对付过去了,还打死了两只豹子,一只灰熊和两条巨蟒。
陆压算了算路程,还有三分之一的路没有走完,却已经花了三十余天,平均每天才走二十余里。要想走出毋恶地,估计还得十五到二十天,不过两人身上带的干粮吃的差不多。幸好从前几天开始,觉得稍微摸清毋恶地情况的陆压开始和卓一航一起吃起野物,要不然还得断炊。这里可没有什么补给点。
陆压也庆幸自己当机立断,抢到了碧波丸和指南,要不然路程还要更艰险数倍。真不知道这毋恶地吞噬了多少个武林人士的性命,而这才仅仅是第一步,想不到这求仙路上是如此艰险,不过不管如何艰险,都必须走下去,直到渡劫飞升,找到能够穿越回原来位面的机会。
陆压一边想着,一边啃着烤熟的山鸡腿,他抬头看了一眼卓一航,这小子,虽然这些日子也被折腾地够呛,但双目依然炯炯有神,丝毫没有气馁的迹象。
“一航,在想什么呢?”
“陆大哥,我在想我爹我娘,我哥我姐,想家里那条小黑,还有,还有。”
“还有那位小红吧。”
“嘿嘿,”卓一航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道。
“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那个小辣椒。难道你就没担心过前路吗?”
“陆大哥,跟着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遇山翻山,遇河过河呗。”
“一航,总有一天你要自立,不可能永远都跟随在我身边,所以你要多学多看多想。”
“陆大哥,我记住了,跟在你身边一年时间,比我前十四年学到的多几倍。”
“用心学,”陆压刚说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惨叫声,还有竭斯底里地呼救声,他站在那里侧耳听了一会,不由脸色一变,转过头对卓一航正色道:“一航,准备好,是跟荣公子一起的人。”
卓一航也是脸色一变。两人把火灭了,收拾好东西,顺着声音寻了过去。翻过一道山脊,看到山腰一处空地里,几个人在围着一只“怪兽”厮杀。这是一只《指南》中提到的“铁甲兽-兀廉”,在陆压看来就是一只变大又变异的“食蚁兽”。它有山豹大小,速度不慢,跟野狼差不多,左突右撞,冲到近时长长的舌头一吐,就像一杆标枪,正中一人的面目,直接将其五官打得稀巴烂,再卷着那人的面皮、眼珠鼻子嘴唇碎屑缩了回去;反手一爪,直接就将另外一人开膛破肚,内脏、肠子什么的的流出来了,吓得在一旁观战的小辣椒尖声。
而荣玉堂、吴月琼等人兵器,无论是剑还是刀,砍刺在兀廉的身上,只会冒出小小的火花,然后屁事没有。
靠,高攻高防,速度还不慢,这的确不好对付,难怪地上已经躺下了四人,只剩下荣玉堂、吴月琼和另外两人在那里苦苦支撑着。
“一航,把我的北斗枪取出来。”
练北斗枪对陆压体会力量的使用非常有帮助,自然要带在身上的,虽然走山路不方便,但只要不钻林子,问题都不大。陆压盘算了一下,这兀廉兽估计跟铁甲骑差不多,用刀剑很难伤到,弓箭更不用说了,只有北斗枪这种力沉势重的兵器才有可能对其造成伤害。
挺着北斗枪,陆压深吸一口气,径直就冲了过去。裂马破军枪最重气势,讲究的是枪未及身,势已夺人。武艺最高的荣玉堂和吴月琼突然感觉到一股惨烈的杀气从山上冲下,忍不住回头一瞥,看到陆压如陷阵杀神一般直冲过来。
兀廉兽也是凶兽之一,猛然间也感觉到那股杀气,猛地转过头来,对着陆压,黄豆一样的眼睛闪着凶光,待到陆压不过十几步远时,也对着冲了过去。
眼看就要撞到一起,陆压的北斗枪突然一吐一抖,啪的一声枪头打在兀廉那只有猫头大小的头上,这一下重击把兀廉打的够呛,它一下子立在那里摇着头,估计有点轻微脑震荡了。
抢得一招的陆压却没有趁胜追击,而是挺枪等在了那里。不是他不想趁胜追击,而是对面这兀廉就跟一铁壳乌龟,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还是等它动起来找找弱点,反正自己是长兵器,这家伙的舌头和利瓜根本够不着自己。
兀廉好容易将头部那碗豆腐脑给摇匀了,看到罪魁祸首还站在那里,眼中的凶光更盛,呼地一声全速向陆压冲了过来。
陆压枪一挺,正好扎中兀廉的脖子。枪尖没有扎进分毫,却将兀廉给死死地抵住了。凶性大发的兀廉长叫一声,运足力气往前挤,誓要冲到对手跟前,突然间却觉得前面一空,失去对手的力气推动着它向前方扑去,还没等它回过神来,却是身子腾空而起。
原来陆压突然把枪一收,枪尖拖在地上,身子向左边一闪,然后顺着兀廉向前冲的势,双手一托枪,直接将兀廉挑飞了。当初在分水桥,借着冲势陆压连人带马都能挑飞,这一两百斤的兀廉更不在话下。
看到空中的兀廉,陆压敏锐的目光一下子发现这家伙的弱点-腹部,难怪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趴着地,生怕露出一点软肋来。
陆压沉吸一口气,看准时机,举枪就刺,枪尖直接从兀廉的上腹部刺了进去,穿透了胸部、咽喉,直接从兀廉的嘴巴穿了出来,然后把它像串虾一样狠狠地摔在地上,双手一拧,枪身一抖,直接把兀廉上半截撕裂开,里面的血、内脏碎屑被抖得满地都是,不用看,这只兀廉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跟在后面的卓一航很狗腿地上前,接过陆压手里的北斗枪,用一块破布搽拭着上面的血渍,用很不屑的目光鄙视着看得目瞪口呆的荣玉堂等人,这样就把你们吓着了?当初要是你们看到了陆大哥分水桥突围那一战,下巴还不得掉到地上去。
回过神来的荣玉堂连忙向陆压致谢,客套了几句,陆压询问他们怎么遇到这兀廉兽的,原来才知道原来是鹤鸣观的赵师弟,出去寻找食物,找到一只“小穿山甲”,说这很美味,把它烤来吃了。谁知道才开膛破肚收拾到一半,“小穿山甲”的长辈来寻仇了,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这真不是“小穿山甲”,而是小兀廉,谁让它们长得很相似。不过大家也没法再指责赵师弟,因为他也被兀廉开膛破肚,算是都还清了。
谢绝荣玉堂的挽留,陆压问清了捉“小兀廉”的地方,和卓一航赶去“斩草除根”,实际上去看看有没有宝贝。至于荣玉堂等人,收拾残局都来不及,自然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倒是卓一航和小辣椒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目光在空中来回飞了好几趟,才带着少许依依不舍地跟在陆压身后离开了。
费了点工夫,找到了兀廉的老窝,然后以此为中心寻找了一圈,终于不远处的山石底下发现一颗奇异的草。这颗草有七瓣叶子,绿中带有丝丝红晕,小心刨开,发现根部有两个花生米一样的东西。
大获丰收啊,幸好自己按照十万大山进山的习惯,顺手买了四五个蝶木盒子,要不然还真就亏了。有风险当然就会有收获,这应该是收获之一。
接下来的路上,陆压、卓一航再接再厉,干掉了两只巡山的老虎、九头组团旅游的野狼、四只想偷袭的山豹、一对度蜜月的熊夫妇、四条不请自来的蟒蛇和毒蛇以及山猫、豺狗等稍弱一点的野兽十几只。至于如曲斗蛇、兀廉之类的“怪兽”,两人还遇到过两回,一只望月蟾蜍,一只金头蜈蚣。望月蟾蜍如锅盖一般大小,吐出的舌头有六尺长,草沾草枯,蛇沾蛇亡,厉害的不得了。加上它遇敌就鼓足气,以柔克刚,刀剑难伤,最后还是陆压又一次动用北斗枪,伺机刺进望月蟾蜍的嘴巴,一招裂马震碎了它的内脏。但也收获一颗如白玉小莲花的稀罕草药。
金头蜈蚣更厉害,差不多有六尺长,头部的钳子居然夹断了卓一航的一把吴国剑,最后还是两人用计,推下一块重上千斤的石头砸扁了金头蜈蚣的腰,这才把它给磨死。不过倒也收获了一颗上面只有两片小叶,根部却是如土豆的草药。
站在山顶上,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池,陆压不由仰天长吐了一口气,而卓一航则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终于看到鳌山城了,陆压甚至怀疑,再延绵一百里,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逃到吴国差不多用了一年时间,从吴国过大陈入大魏又差不多一年,前前后后三年了,终于走到仙门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