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将目光投到了汐儿身上,只看她还能有什么话说。
汐儿依旧镇定自若,一拍手,却见胡太医哆哆嗦嗦着从屋外进来,似乎很是慌张但仍竭力保持着镇定,一进屋赶紧给太后和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太后万福金安。”
皇上将手一扬:“免了。”又转身疑惑地问汐儿:“汐儿,胡太医刚走你还叫他回来干什么?”
汐儿信步走过去微微一笑一把扯下杜太医身上背着的药箱,将药匣箱底四角一捉,哗啦啦里面东西都倒了出来。
只见有给后|宫妃子诊脉所用的金丝腕枕、针灸用的银针、还有开方用的纸张乱七八糟的哗啦啦散落一地,但里面却有两包包好的药跟着一起散落到地上。
汐儿夺步上前打开药包,挑出两味中药让大家看,大家或有认识的或有不认识的,认识的却都砸口结舌,却原来这两味药是红花和莪术,其实原本汐儿也不认识,是千慕告诉自己的。千慕感觉汐儿和瑾妃的事有蹊跷,便在瑾妃的鸿宁宫足足守了两日,他见每当太医走后,御膳房会按照太医的方子煎药,而在瑾妃的贴身婢女小菁会在太医那暗中领另一包药到后院耳房偷偷煎了,于是猜到瑾妃的身体有可能不是小产体虚之症,否则不会不用太医正式开的方子,于是在小菁煎完药后偷偷去检查了药盅,却发现了这两味中药,这两味药属于虎狼猛药,若是刚伤了胎气的人不能用着两味药的,只怕瑾妃的身子根本未怀过孩子。只要他们证明了瑾妃不是怀孕汐儿自然就获得清白了。
汐儿拿着这两味药径直走到瑾妃床边质问道:“敢问姐姐,您若真的是小产之身,应该是保养气血的方子才对,可为何太医私下给您的药里有这两味烈药?倒想知道姐姐得的是什么病?”
瑾妃慌乱了好一会儿忙定住神:“我怎么知道胡太医随身带的什么药?我不曾见过,你倒是问他好了?”
胡太医慌忙跪下:“回禀皇上,这两包药其实是微臣在太医署抓好后带给贱内的,贱内的,只因她月信未至多日,所以会有这两味发散疏通的药,微臣给瑾妃娘娘开的一直是保养的药,不会有差错。
汐儿听了忿忿然不已:“好,既然胡太医不说实话,那我问瑾妃的丫鬟小菁,既然给后|宫妃子的药由御膳房负责,那你每日在后院煎的是何药?是不是你主子根本没有小产,所以你煎的根本不是安养之药,而你主子前两天也确实被我一推下身流了血,只怕她肚子里怀的不是孩子,想必不过是有些积住的血块,所以你们才和太医商量好暗中猛药来打下你主子体内的淤血对不对?”
没等汐儿说完,瑾妃的脸已经煞白,浑身颤抖:“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皇上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检查瑾妃后院耳房,煎药用的炉子和药罐应该还在那里。”
皇上微皱着眉头,但似乎信了汐儿,想要派人去检查后院,可瑾妃的丫鬟小菁却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
小菁含泪禀道:“还望各位主子恕罪,其实胡太医那药是给小菁的,小菁月信数月有误,便对主子说了,便让胡太医为奴才看病,胡太医才给小菁开的这两味药,因不合宫中规矩,所以奴才才在后院偷偷煎来着,和瑾妃娘娘丝毫无干,还望各位主子明鉴。”
汐儿根本没想到小菁会把所有的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你、你胡说!”
小菁却狠狠瞪着汐儿:“不知主子和你有什么冤仇?将她的胎儿害了便罢了,现在看她连胎儿都难再怀上还扰她的安宁?你是何居心?”
“你说你私自煎的药是你自己吃的,你有什么凭证?”
“我只凭天地良心说话,日月神明可鉴,小人虽是奴才也深知不积善德,日后必有报复。”小菁还跪在地上,不看着汐儿,却字字针对汐儿。
汐儿听出这话是挖苦她,刚想反驳,却突然冷笑了起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呀,连婢女都这么伶牙俐齿,东窗事发还可以为主子分忧,瑾妃姐姐倒是好会教导下人呀。”
“我自会教导人,只怕有些人连做奴才的规矩都不知道呢吧。”这是床上的瑾妃,不甘示弱插了进来。
“你——!”
大家看她们吵得热闹,不由都窃窃交头接耳,有信汐儿的有信瑾妃的,但因两边都未有准确的证据,谁都不敢明说自己站在哪一边。
皇上听得烦了,将袖子一甩:“你们都先别吵了,谁是谁非让太医们都来看看她们两人的身体分别是什么病症不就是了?宣,所有太医署所有太医进宫。”
于是太医署的所有太医在夜半时分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鸿宁宫,见后|宫所有人齐集于此,都面面相觑不知什么事。
皇上下令让给瑾妃和她的丫鬟分别诊脉。大家都默不敢言,因不知具体因为何事,都不敢先踏雷池,生怕触动龙颜自己小命就没了,站在最前面的是杜太医,大家一推他,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因众太医到访,瑾妃居室早垂了帘子,只将一只手伸出让太医诊,杜太医细细诊了又诊,之后又给小菁细细看了,不敢胡说,只好禀道:“回禀皇上,瑾妃是动了胎气后身气血虚弱,开些益气养容的方子保养些时日即可,至于这姑娘,身体无大恙,但是似乎……我若没说错的话,姑娘应是肋下痛胀、少寐自汗,是信事不稳之症,但开几味疏解的药调理便可。”
“杜太医,你可细细诊了?”
“回皇上,微臣行医数十年未曾敢乱诊,皇上亲自视看,更不敢乱说。”
皇上半信半疑,且叫:“下一个再来看。”
当太医们流水般看了约两个小时,结果大家众口一辞,帘幕后的瑾妃拿眼睛向着汐儿递过一个胜利者姿态的冷笑,汐儿信心满满地走过来摆出一堆推论却在所有人面前跌的粉身碎骨,又受了瑾妃那个冷笑的刺激汐儿简直要抓狂了,一下子冲出帘子,抓住最后一个诊脉的太医:“你给我再好好看看,不许瞎说!”
“宇文汐儿,你够了,这些太医都是从全国各地挑选的技艺非凡之士,而且都在太医署工作了数十年,就是一个看错了,难道大家都看错了不成?!你犯了错我没重责你,你却还不好好安分呆着吃斋念佛求着保佑瑾妃身子平安,还在她重病的时候私逃冷宫来这搅个天翻地覆。来人,将宇文汐儿押到宗人府,让他们且重刑伺候。”太后终于动怒了。
却在这时,太医署的老太医王太医上前一步:“有一事只怕之前胡太医没有诊明,老臣只想早时和皇上说了怕皇上龙体担忧。”
皇上眼睛一亮:“你快说!”
“是,瑾妃娘娘小产之身虽然虚弱,但只要好好调理数月,将气血好好护养的话,再怀上孩子只怕不难。”
这也是一件喜事,可是却不是皇上现在所期待的那件,于是皇上只好无奈的看着汐儿,却正见汐儿求救般的看着自己。皇上还想帮汐儿说些话,可是众人面前,她来之前大家就逼着自己罚她,现在她又这么一胡闹实在帮不了汐儿了,只好无奈的将头转过去避开汐儿犀利的目光。
门外侍卫听了太后吩咐已经进屋要拉汐儿走,汐儿眼看自己要被拉走而皇上依旧无动于衷,一边从侍卫胳膊中挣脱着一边冲着皇上大喊着:“皇上,您给汐儿三天时间,不、两天就够了,汐儿一定给您查明真相!”
太后却是冷冷一笑:“还放纵你?再放纵你估计你连皇宫都给烧了!来人,将宇文汐儿先打五十板在给我送到宗人府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