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日本的威胁
凌晨三点，陈冲在宫女的服饰下穿戴好冬朝服，冬朝服是皇帝的礼服之一，隆冬时节，外面套上端罩，端罩是用黑狐皮造的外衣，披领及裳为紫貂皮，袖端为熏貂皮，衣表为明黄色，右衽，上衣下裳相连，箭袖，其绣文，两肩及前后胸绣着正面五爪金龙各一条，前后胸下方有行龙四条。
这件朝服穿起来异常的复杂，如果没有宫女的服侍，陈冲自己一个人可穿不好。
再说这朝冠，也分冬夏，此时的冬朝冠呈卷檐式，用海龙皮制成，红绒结顶。
今天是大朝会，所以陈冲早早就起床，让他颇有微词的是，作为一个皇帝，大冬天连懒觉都不能睡，而且还要凌晨就要起床，尤其是还要穿戴洗漱，凌晨三点已经算是迟的。
要知道，凌晨三点正是下半夜冬天最冷的时候，即便陈冲此时穿着全天下最奢华的朝服朝冠，依然感到寒意逼人。
今天，有一点事情让他尤为重视，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昨天访问日本归来。
与此同时，所有官员都在东华门外等候，王公亲贵们则候在神武门。
东华门外，一辆轿子停在下马牌石前，一个精瘦却精神的老人下轿，他身穿一品大员的仙鹤补服，头戴红宝石顶戴花翎，脚踏朝靴，龙行虎步朝大臣们走来。
“这不是中堂大人么？”有人小声议论道。
“中堂大人刚访日归来，今天恐怕有奏折要上。”
“哼，这中堂大人和翁大人素来不和，如今万岁爷亲政，翁大人已是万岁爷的股肱之臣，中堂大人今日恐怕是要跟万岁爷表忠心的吧，可不能让翁大人一人独享圣恩。”
“别乱说话，谁不知老佛爷对中堂大人素有提拔之恩，再说，如今李中堂可是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节制北洋水陆诸军，万岁爷亲政，恐怕会第一时间拉拢中堂大人。以中堂大人今日之威势，需要特地给万岁爷表忠心么？”
“小儿之言，如今老佛爷归养颐和园，中堂大人权势再大，也是臣子，既然身为臣子就要有臣子的觉悟。”
“一派胡言，没看到万岁爷大婚那天，一点点小事情都要请示老佛爷，这叫亲政么？呵呵，老佛爷啊，还是老佛爷！你们可都要瞧清楚了。”
就在李鸿章出现之时，文武百官就开始议论纷纷，各执己见，吵得是面红耳赤，要不是朝会在即，这些人恐怕会当众大打出手。
这些议论的百官在各自派系之中几乎都是小人物，真正的大人物都稳如泰山，闭口不言。
一旁的翁同龢正是如此，在他身边的李鸿藻等人也都是冷眼相待。不过，翁同龢心中早就有了计较，他知道李鸿章此番回京的目的是什么。
翁同龢因为曾国藩和李鸿章联合弹劾检举其兄，进而两人势同水火，最终两人私怨终生，互斗了一辈子。
李鸿藻虽然和李鸿章只有一字之差，却并没有什么什么关系，一个是直隶人，一个人是安徽人，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相反的，当年李鸿藻曾反对崇厚擅订《里瓦几亚条约》，并策动清流派弹劾身为洋务派的李鸿章，两人的关系恶劣。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而翁同龢和李鸿藻算是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中堂大人！”
“中堂大人！”
因为各自派系站成一团中的洋务派官员看到李鸿章之后，纷纷上前拱手行礼，作为洋务重臣，在恭亲王奕被老佛爷罢黜军机后，李鸿章一直都是洋务派官员中的执牛耳者。
李鸿章见状，纷纷颔首回礼，抬足挥手间尽显权臣气概，不怒自威，眼中精光闪耀，不时捋着长须，发出爽朗的笑声。
然而，在李鸿章应和同僚行礼的同时，双眉之间却弥漫着淡淡的忧虑。
时辰一到，东华门外的文武百官和神武门的王公亲贵鱼贯进入紫禁城。
众人来到仁寿殿，外檐匾额写着：仁寿殿，左右挂着乾隆的御笔殿联：星朗紫宸，明辉腾北斗；日临黄道，暖景侧南荣。内檐匾额写着：大圆宝镜。
众人在李鸿章和翁同龢等人的带领下进入仁寿殿，殿内则高悬金字大匾：寿协仁符，殿中放着慈禧和光绪的宝座，宝座由极名贵的紫檀木精雕而成，椅背上刻有九条金龙，宝座四周设有掌扇、鼎炉、鹤灯等。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蹲在石须弥座上的铜质怪兽，龙头、狮子、鹿角、牛蹄、遍体鳞甲，正是传说中象征富贵吉祥的神兽麒麟。
这一切无不显示这皇家气派！
殿前，炉、鼎、龟、鹤，吐出缕缕香烟，金钟、玉磬，琤琤琮琮，清脆悦耳，丹陛（指宫殿前红色的台阶）上下，一排排大臣跪在地上。
“万岁爷到！”曹海波清唱一声，陈冲走上金銮宝座上坐等，尽力摆出一副威压的架势。
这时，宗室王公、文武百官挺身肃立，音乐声停止，銮仪卫一名校尉拿出一根长十多米，把头长约三十公分，刻着龙头的鞭子，朝着地面用了挥舞三下，大有“我持彩练当空舞”的牛劲儿。
“啪啪啪！”静鞭响过，音乐声再起，宗室王公、文武百官纷纷跪下，乐声止，宣表官到陈设贺表的宝案前“奉表”，两名内阁大学士跪在案前“展表”，宣表官扯开嗓门：“选表！”
接着，音乐声再起，李鸿章和翁同龢以及敦亲王等为首的百官王公“啪啪”两下，放下马蹄袖，跪在地上，上身挺直，连磕头三次，并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平身！”被这一套繁琐的礼仪弄的有些心烦的陈冲皱了皱眉头，朗盛道：“诸位爱卿平身！”宗室王公百官原位肃立。
“可有本奏？”曹海波上前一步，问道。
李鸿章在起身的瞬间，目光瞥了一下金銮宝座帘子后的宝座，老佛爷果然不在。
接下来，就是一些大臣开始上折子，基本上都是些哪里发生了天降祥瑞，预示大清千秋鼎盛，或者有些官员年老奏请还乡，亦或者就是一些其他的琐事。
这些陈冲都只是一笑置之，应答得当，这些小事陈冲自然有权利处置，不过一些大的事情，诸如天津城中洋人欺民霸田该如何处置的事情，陈冲只是让曹海波收下折子，没有当众表态。
笑话，这些都是送给慈禧的，在亲政初始，陈冲可不敢独断朝纲，该要装孙子的时候就要装，而且还要装的像。
因而，朝上的时候，陈冲是极为清闲的，时间一久，居然因为早起睡眠不足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强打起精神的陈冲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干瘦老头——李鸿章。
李鸿章访日归来，肯定不会这样平静，那些洋务派官员们早就摩拳擦掌，就等李中堂发言。
果不其然，在临近散朝之时，李鸿章上前一步，朗盛道：“万岁爷，臣李鸿章有本要奏。”
“哦，是李中堂啊，朕听闻你刚访日归来，舟车劳顿，何不在府中休息几日。”陈冲微笑颔首，说道。
“事分轻重缓急，此事至关重要，臣不敢怠慢。”李鸿章拱了拱手，说道。
“李中堂请讲。”陈冲说道。
李鸿章环顾四周，见翁同龢和李鸿藻等人冷眼相看，不作理会，直接道：“臣日前游访日本，所见之处皆是欣欣向荣之景象，日本自明治维新之后，国力强盛。不日前，我大清创建北洋水师，购置铁甲和驱逐巡洋等舰艇，日本之明治皇帝，羡我大清国力，发动臣民奋起直追，目前正在和英吉利、法兰西、智利等国洽谈购舰事宜，日本自皇帝以下，皆节衣缩食，以资军费。日本如此发奋图强，我大清上国自不能甘落人后。”
“中堂大人的意思是？”翁同龢朝陈冲一行礼，上前一步，冷笑着问道。
“请万岁爷拨军费，继续购置快舰利炮，稳固大沽口、威海卫、旅顺三大海军基地，为我大清水师建造深水良港，节制朝鲜，威慑日本。”李鸿章声音洪亮，逼视着翁同龢，一字一顿道。
听到殿下两个大臣的交锋，陈冲心里很不滋味，李鸿章还算是有些见识，知道日本此时正在奋起直追，应当防范。虽说现在的北洋舰队是亚洲第一舰队，但这只是暂时的，按照原先的历史，几年之后，日本的联合舰队就会赶超北洋舰队。
可是，翁同龢此时还在想着打击政敌，满足自己的私人。
虽说现在的陈冲还比较倚重翁同龢等帝党官员，但是翁同龢现在的举动，让陈冲有些厌恶，当私事凌驾于国事之上，那就是奸臣了。
无论这个翁同龢对自己是多么的忠心。
日本的狼子野心，陈冲这个历史小白却还是了解的很清楚的，明治天皇登基伊始，就曾宣称“开拓万里波涛，宣布国威于四方。”蓄意向海外扩张。
在1887年，日本参谋本部正是制定了“清国征讨策略”，即所谓的“八纮一宇”：第一步攻占台湾，第二步吞并朝鲜，第三步进军满蒙，第四步灭亡中国，第五步征服亚洲，称霸世界。
李鸿藻上前一步，道：“中堂大人，自同治六年期，户部就每年拨出400万辆白银督建水师，光绪四年，订造扬威、超勇巡洋舰，光绪五年，又订造铁甲舰定远、镇远，光绪六年，先后选定旅顺威海旅顺修建海军基地，日后每年中堂大人都向户部请款，可谓花费巨大，国库一时为之亏负。”
“可结果呢，中法之战，福建水师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几乎全军覆没，法军仅五人死亡，15人受伤，一舰未沉，而我马尾造船厂和两岸花费重金修建的炮台损坏殆尽。臣只问一句，这便是中堂大人拿大清的银子建造的水师么？”
“再说这北洋水师，已有舰艇25艘，官兵四千余人，实力为亚洲之最，这样的实力还要害怕小小日本的威胁，臣再问一句，花费如此重金打造的北洋水师就这么羸弱？居然还要请款子修海军基地，购置军舰。”李鸿藻侃侃而谈，旁征博引，箭头直指李鸿章。
李鸿章气的脸色发红，身子微微发抖，瞪着翁同龢和李鸿藻等清流等人：“你，你们......简直愚蠢之极。”
“李少荃，朝堂之上，岂容你嬉笑怒骂。”这时，汪鸣銮大声呵斥道。
“少诬陷中堂大人，明明是李鸿藻先血口喷人！”洋务派官员立即出面，力挺李鸿章。
“都给朕住口！”陈冲也是气的不轻，见两个派系的官员将朝堂变成了菜市场一般，陡然大声道。PS：看着推荐票，感觉好心酸啊，求收藏，这是第一更，我因为没有存稿，第二更要在凌晨时分写好，我码字慢，三个小时写一章就已经很快了。以后应该也都是这样，晚上12更新一章，上午12点更新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