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丢丢想象不到,她会被困在锁死的船舱里。
她看过《泰坦尼克号》,知道来不及逃跑的三等舱乘客,完全在船舱里窒息。她自然知道此刻的首要任务是打开这扇该死的浴室大门,那扇门镶金挂银雕刻精美,充满异域风情,但薛丢丢必须破坏掉它。她看到角落里有红色的盖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罐鲜红的消防栓。于是用尽全身力气甩着消防栓,向着于是门打过去。“砰”一声,把门锁打得稀烂。
薛丢丢发现游艇已经成了倾斜状态,水从一个方向缓缓灌了进来,当她用力爬到甲板的时候,发现游艇已经快要翻身。如果船体完全倒扣过来的话,任何困在船舱里的人都没有出头之日了,除非是邦德007才能完成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这一瞬间,薛丢丢像飞出的鸟一样,以自由落体的速度跳进了大海。
原来游艇触礁了岸边的巨石,此刻正在倾斜了船身,缓缓翻转。薛丢丢在海中游了几下,就踩到了海底的沙子。
她几个趔趄,手臂滑了几下水,站了起来。
她的脚底勾到了一块浴巾,是刚才泡澡时慌忙披在身上的,这时候连忙拿出来裹在身上,亦步亦趋,摸着沙滩,爬上了岸。
但面前并不是城市,面前只是一片沙漠,夜里的沙漠。
薛丢丢的赤脚踏进沙漠里时,只感到冰冷的沙子贴着肌肤,根本不能行走。反而不如海滩的沙子温暖湿润,适合落脚,薛丢丢干脆就在温热的沙滩上坐了下来。此时她赤身裸体,除了戒指和手镯,几乎只有贴身的大浴巾了。
薛丢丢没有觉察到,在惨淡的月光下,她的背后有一双女人的手,向她裸露的脖子抓过去,宛如武侠小说里的九阴白骨爪。
那一双手刚一接触薛丢丢的皮肤,薛丢丢就跳了起来。回头一看,是达丽娅。她湿漉漉的头发完全披散,脸上的浓妆被海水淹过以后变成了调色盘,她如鹰的眼睛此刻却因为恐惧而变得空洞,更可怕是她跪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薛丢丢吓坏了。
“我受伤了,你扶我一把。”达丽娅说。
“你伤在哪里?”薛丢丢问。
“我好像腿折了。”
达丽娅的佣人和随从这时也被海水冲到了岸边,他们男人女人互相搀扶着坐在岸边。这时听说他们的女主人腿断了,有女佣连忙过来扶她,达丽娅“噢”的尖叫了一声。
“既然腿断了,还是不要乱动的好。”薛丢丢冷冷说。
达丽娅只好坐了下来,冷汗从额头往下冒。
所有人的手机都湿了,无法和外界联系,海面上的游艇已经沉入了水里,仿佛一个白色绵羊被黑色的大海完整吞噬下去。
“我们该怎么办?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女佣惊慌的问。
没人能回答她,因为谁也不知道。
困在这一半是海水一半是沙漠的地方。没有饮水,没有食物,没有通讯,没有人烟。只有等待天明,太阳出来的时候,也许一切都会有转机,阳光也许会带给人希望。
好在天很快就亮了。
薛丢丢居然裹着大浴巾在温暖潮湿的沙滩上睡了一觉,虽然周围都是陌生人,但这个睡眠还是十分的惬意。清晨的几缕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时,她都不敢想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而梦里的那些欢乐,在睁眼的一瞬间就都消失了。
这时她也听到了耳边不断传来的疼痛呻i吟声。达丽娅因为腿断了,一直在痛苦的忍耐着。
“看,那边有楼房,我们离迪拜不远!”一个男佣指着远方说。
薛丢丢也扭头看去,果然在茫茫戈壁的远方,隐隐约约竖立着一排高楼大厦,仿佛迪拜的城市天际线转移到了这里。
“不可能!”薛丢丢说,“迪拜没这么近,那是海市蜃楼!”
“就算是海市蜃楼,我们也要朝那个方向走,也许走到附近的小城小镇,呆在这里肯定被太阳晒死。”达丽娅说。“况且我受伤了。”
“就算要徒步穿越沙漠,也要走对方向。”薛丢丢说。
“太阳从东边升起,那么我们顺着海边往北走,不远的地方应该有高速公路,至少是附近有人烟或者收费站的地方。”达丽娅指着一个方向。
于是人们互相搀扶着出发了。
在沙漠中走路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薛丢丢对大海和沙漠都怀着敬畏之心。但真正走在柔软的沙子里,才明白沙漠和大海一样都不如想象中的浪漫。热量从恶毒的太阳射下来,又从地上的沙子烤炙上去,人们夹在中间受着双面煎熬,而他们身上一瓶水都没有。薛丢丢借了女佣的衣服来穿,用浴巾抱住了脑袋,防止水分从体内快速蒸发,但她的嘴唇还是很快干裂得起泡。
突然,一个男佣欣喜的指着一个方向说:“看,绿洲!”
薛丢丢扭头望着另一个方向,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片沙漠间的绿洲。有几十棵深绿色的松树,还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还有湿漉漉的池塘。看来这是沙漠中的地下水的蕴藏丰富的地方,也许再走不远就有农田了。要知道,迪拜的很多农田就是汲取地下水的。
达丽娅的男佣女佣忽然兴奋起来,有的人激动的朝着绿洲跑过去,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似乎已经干渴到无法出声。还有的连跌带撞的向着绿洲奔跑,跑了几步就趴在地上,狠命的挖掘地上的沙子,抓起沙子里的水分去呼吸。可是,那沙子被烤炙得干燥万分,哪有一点水蒸汽?
“那也是海市蜃楼!”薛丢丢说,“别跑了。”
达丽娅的美丽的眼睛里露出了恐惧,她的佣人们有的跑在很远的地方,一头栽倒栽地,人事不知。有的仿佛发了疯,使劲的挖掘沙子。而她的女佣则被沙漠里的热气烤得奄奄一息,可达丽娅自己也忍受着断腿的痛苦,几乎不能再走一步路。难道今天要死在这沙漠上?
薛丢丢跪在沙丘的阴影下面,头埋在沙子里,这有阴影里还有一丝凉风,可她体内的水分似乎要蒸发殆尽,她头脑发热发晕,无法思考。
这时,她手腕上的手镯,也仿佛烙铁一样,被太阳烧得红彤彤的,发出了红色的光芒。难道是美砂在靠近?
也许只是沙漠把金属烤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