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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勇者的故乡》

蹒跚的步伐从无尽的黑暗深处渐渐走来,心里怀着望见光明的世界,但是黑暗之后,往往会有更深沉的黑暗在等候。一个人对世界存在的期望值越高,等待在前方的黑暗就越深。

离央失望地站在光明处,看着光明背后的无尽深渊。

没有看错,就是无尽深渊。

他们千辛万苦从那个古怪的空间密室走出来,本以为可以看到出路了,但是却没有想到,眼前的场景居然是悬崖……

飘渺的浮尘停留在半空,有一半的云雾还在悬崖之下游离着,众人不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究竟有多高,只知道有凌厉冷冽的强风不断地吹扑在脸上,像是守卫者在驱赶他们这群不速之客一样,山崖的落脚处很小,也就只能提供他们转几个圈,完全不是能找到路的样子,而且地面似乎不是岩石,随时有可能因为他们几个的重要被压塌下去,遥遥望向四周,除了他们现在所站的这块崖石地,其他景色都被浓浓的烟雾掩盖着,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居然是一条绝路?”法利叹了叹气,“看来我们得回去再找另一个出口看看了。”

“回不去。”夏凡突然说了一句,“门关了。”他是一行人里唯一不说话的人,注意力的强度比一般人要高,离央要用上自己惊人的感知力才能比上他,所以当他们进去“路西法”之门时,只有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他们身后无声无息地下落的玄石。

一旦选择了一扇门,就没有回头之路了,离央必然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不急着走,而是认真在那里找线索了,要不然她早就让列威和法利每个门都去窜窜了。离央从失望里冷静了下来,四处看了看。既然是经过她深思熟虑才走上的路,那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一点是这个地方有什么古怪才对。

“关了?”法利皱了皱眉,回头看着身后的洞穴里无尽的黑暗,“那我们怎么办?出不去了,集体死在这里?”

“你有时间绝望,就去念叨你的游诗吧,说不定神会助你一臂之力。”离央一边给法利白眼一边蹲在地上找找寻寻,好像在找什么丢了的东西。

“离央小姐,需要效劳吗?”列威很自觉地蹲下来帮她一起找。

“嗯,找字。”离央指了指崖石的另一块,不客气地指挥他过去那边找。列威很听话地执行了。离央觉得一路上她基本是靠着文字来解密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抽风了的开国皇帝好像特别爱到处留字,这要是放在现世,估计又是一个在埃及遗迹上留下“到此一游”的主了,所以依着他的性格,一般没有什么线索或者图案的地方,蹲下来找字就行了。

夏凡没有加入找字的行列,一个人站在最靠近悬崖的地方,银色的瞳若有若无地张望着浓雾之下的深渊,崖底的冷风吹了上来,把他的衣袂吹得狂舞,在这样的情境下,没人能把他想象成要跳崖自杀的失足少年,而是想象成衣袂翩跹宛如神祗的神人,因为那张脸太妖孽了,祸害遗千年,死不得。

法利默默看着他们几个各有事干,自己一个人无聊地踢了一块小石头到悬崖边,又回头找找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

离央就在这时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事,她缓缓走到崖边,刚想继续挪步,却被脚下的一块地皮吸引了。地皮有点凌乱,露出一块青色的铜光,离央疑惑地蹲下来,扫开了沙土,果然看到一大块青铜埋在这里,上面还写了字。

毫无疑问,这是某位无聊人士典型的笔墨,熟悉的刚硬笔法,上面写着:欢迎来到勇者之乡,唯有勇者,可以直面末路。

离央觉得自己被人坑得不清,为什么这么像游戏系统的职业语言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带到某个游戏的任务塔里杀怪升级,她对游戏没兴趣,能不能退出啊!

内心崩溃,但是离央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她向众人挥了挥手,说道,“找到路了。”

众人一阵惊讶,“哪里?”这里四处都是悬崖,哪里来的路?

只见离央伸手一指,指的刚好就是悬崖……

“主人,这种时候了,您就不要开玩笑了,笑不出来。”法利无奈地看着离央,劝道。

离央还是指着悬崖,还是同一个方向,“你看清楚点,我指的不是悬崖。”

不是悬崖还能是什么?法利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他还没有来得及发现什么,站在离悬崖最近的地方的夏凡就看到了,离央指着的东西,的确不是悬崖。

悬崖之上都是灰白色的游云,因此如果有什么别的东西混在这一片纯然的白色之中,是很容易辨认的。离央指着的那个东西,就是法利刚刚无聊踢下去的石头,但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石头滚在崖边继续往前滚,并没有掉到悬崖下面,而是浮在了半空中,和游云的白色混合在一起,眼尖的人一下子就可以发现了。

“这是一个障眼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悬崖,前面是路。”离央淡定地站了起来,缓缓说道。“勇者之路,也就只有敢于直面死亡这种压力的勇士,才敢把脚跨上这条肉眼看不见的路。”

“耍人的啊。”法利不满道。

“那得看被耍的是谁。”离央眉眼带笑看着他,法利一阵语结,还不忘拍拍马屁,“那倒也是,到了咱离央小姐面前,所有人就只有被耍的份。”像他,就是一个实例,狠狠被敲了十几万金币,卖身抵债。

离央不可否置地挑了挑眉,笑了一下,回头看着眼前的万丈深渊,虽然知道它是假的,但是猎猎的狂风怒号着,这种虚假到欺骗了所有感官的障眼法未免也太强大了,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克服那种走在万丈高空的恐惧感。

列威突然走到她面前,轻声问道,“离央小姐,如果您害怕,我可以……背你过去。”他看出来离央好像有点为难的样子。

离央愣了一下,还没有开口说话,前面就传来夏凡的声音,“不必效劳,她自己会走。”她举目看过去,看到少年的脸上好像有点不满,估计是看到“妈妈”被人抢走的不满吧,离央心里想着。

列威没离央的定力好,对上夏凡的眼睛不到三秒他就被镇住了。那双眼睛隐着绝世的冰寒和令人战栗的戾气,平时不轻易暴露出来,就像是藏在剑鞘里安静的利剑,一旦遇上敌人,出鞘了之后便有一番无声的血腥。他微微退了一步,但没有低头,“是,我失礼了。”

夏凡不理他,伸手把离央招呼过去,“走吧,别在这里逗留太久了。”

离央无奈地走上去,随着他走到悬崖上“你能别用气场吓唬别人吗?吓唬敌人可以,但是不能连同伴一起吓啊。”她知道夏凡的个人气场很强大,但是她没有感受出来,因为他对“妈妈”显然和对其他人的态度都不一样,所以每次看到有人躲他,离央就知道他又散发那种气场了。

夏凡没说话,似乎很顺从地接受着教训,像个乖巧的小孩。

列威摸摸鼻子,跟在离央身后,法利也走在他们身后,似乎对这个万丈深渊一点也不忌惮。

几个人像天上的神祗游历人间一样,在万丈高空中悠闲地走着。

不知道又是走了多久,四周的空气依然有点湿湿的,离央闻着这种清冷的气息,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想法一闪而过,她并没有捕捉到。前方似乎传来嘈杂的声音,仔细听感觉有小贩叫卖的声音,马匹嘶鸣的声音,女孩子嬉闹的笑声,和妇女们八卦的声音,让人感觉好像来到了一个欢乐的诚市一样。

但是万丈之中,怎么可能会有城市?离央皱起眉,“你们有听见什么吗?”

“很多人的声音。”法利眯起眼睛想看清楚迷雾的对岸,但是迷雾太浓了,他妖异的绿眼睛也无可奈何。

“好像是快到一个城镇了一样,挺热闹的。”列威也说。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幻听,你们也幻听了。”离央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找到“组织”了。

“不是幻听,是快到了。”夏凡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远方,好像能够透过云雾看到真实。

离央心里感叹这双眼睛的用处可真多啊,一会能当猫眼,一会还能当望远镜。

几个人走着走着,果不其然,眼前的迷雾诡异般消散了,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只有一墙之隔,众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山路,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四周的森林,远处的高山,最后目光定格在眼前的石碑上,高大的石碑没有一点立体感,歪歪斜斜地被砸在地上,上面刻写着——勇者的故乡。

离央“咦”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还来不及细想,就有一些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这些人穿着奇怪的服装,有点异类,以离央的说法就是,他们是一群城市人,来到深山野林看到了原始人,这些人的衣服,比起圣梵音帝国的衣服,就像原始人穿的一样。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在看到他们之后,愣了一会,然后集体发出叫声:“啊啊!来人了!又来人了!村长,来新人了!”

“……”离央一行人被这个奇怪的阵势吓得一阵发傻。

“他们好像很高兴?”法利以为自己看错了,凑过身和列威确认一下,列威也点点头,“是很高兴。”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针锋相对的情况离央他们表示很欣慰,不过这些奇怪的原始人村民们对他们的反应似乎有点激动得太过了,一个个脸上都浮出开心的笑,热情地围绕在他们身边向他们打招呼,介绍自己,还有女孩子给夏凡戴上了一个美丽的花圈……嗯,这最后一个有点偷偷摸摸的戴。

离央一时间没有从走万丈高空到淳朴小村的变化中反应出来,只觉得这些存在古怪的村民围着他们就好像是孤岛上的野人族围着漂流过海无家可归的船民一样,感觉他们下一刻会搬出一口大锅把他们全煮了,也唯有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看到他们来会这么兴奋,还喊什么“来新人了”,也就是说,有人来过?

这时候,那个被村民们喊出来的村长终于走到离央面前了,他一脸老态龙钟的样子,微眯着眼睛扫了离央一行人一眼,扫过列威时没有反应,扫过离央时愣了一下,扫过法利时睁大了眼睛,最后定格在夏凡的脸上,然后,抽风了。“你们……你们,欢迎!!终于等来又一批人了,虽然人数有点少,不过四个也可以了。”

“……”这位老人家,你在委婉地说我们人数够吃了吗?离央冷汗。还有他为什么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看到夏凡的时候,简直是饿狼看到羊的神色了。难道夏凡绝美到老少通吃?不……是男女老少通吃……这位村长是个男的,也是个老的!

离央凌乱了。

身后的其他人自然也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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