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村镇,在晨间过后,突然变得无比暴躁,像是沉睡的野兽从安静的梦里醒来,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猎杀活动。
町兰小镇的后山坡上,安宁被突如其来的杀戮打破。莫名出现在花田里的灰衣男人,手持着一把巨大的斧头,像是来索命的死神一样。他的斧头滴着血,血色蔓延到离央的眼底,晕开一团殷红的色彩。
法利紧紧抓住离央的手腕不放,无论她用怎样凶戾的目光瞪着自己,他都不打算放手。即使她化身狂魔,他也是可以囚禁狂魔的枷锁。
“你已经无法思考了,冷静下来。”法利幽绿色的眼瞳死死盯着她濒临崩溃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瞳孔里充斥着满满的狂怒和血色,整个眼睛被血充满,唯有杀戮可以赶退。
“夏凡被杀了!你还要让我冷静?放开!即使我打不过,我也不能让这个人存活,我要撕碎他!撕碎!撕碎!”离央咬着牙龈狠狠地吐出话语,每一个字牙齿都在摩擦,甚至有血色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法利知道,这个女孩的盛怒,已经到达极限了。他紧紧拧着眉,抬头看了看没有动作的开门者,又低下头看着倒在地上悄无声息的夏凡。血从夏凡的胸前淌出来,他在豪不知觉地情况下被袭击,这个斧头从胸口切过,身体几乎成了两半。
“他被杀了?呵呵……”法利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发出古怪的笑声。
离央听到这个可笑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挣扎,愣愣看着他。身后的沙沙也投以疑惑的目光。开门者无神的眼睛动了一下,握着斧头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谁被杀死了?”法利说话的同时,拉着离央退了好几天,好似臣民迎接君王回归。他笑着摇摇头,“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啊?”离央没有理智反应过来,呆愣地回头看着夏凡倒下的地方。
只是一个眨眼的片刻,那个躺在血泊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夏凡?”离央惊讶地四处张望,别说人了,她连一滴血迹都没有看到,开门者斧头上的血迹也突然消失了,仿佛一开始的死亡和血腥都是一场幻觉。
“幻境重叠。”珞塞特轻声地开口,“这是在幻境中制造新的幻境的魔法,是必须拥有比施幻者更高的魔力才能施展的魔法。”
“幻境?”离央突然醒悟过来。夏凡是魔导师,魔导师怎么会那么轻易被人用斧头杀死呢?一切物理攻击对他而言应该是无效的才对。自己居然会因为愤怒冲昏了头脑,忘记了思考。“那夏凡呢?他在哪里?”
“妈妈,你担心我我很高兴。不过你忘记了,我可是很强的。”
空旷的花园和小道,鲜活的生命逐渐休憩,只有带着微凉气息的风传回男人清冷好听的声音。
在所有人没有来得及行动之前,那个灰衣教徒已经动了。他的手握住斧头,以最敏捷的速度回转,斧头旋转的弧度带起一阵飓风,就像是狂暴的狂风袭来,所有花瓣被带到高空之中。
破空之音响起,震撼苍穹,又徒然在某一瞬消失了。随着声音的消失,教徒的斧头停止在半空的某个地方,不再动弹。
这时候,万花飞舞,迷离了一道鲜白的身影。
身影立在教徒的斧头末端,银白色的长靴轻易地制止了斧头的挥动。教徒和众人顺着长靴看上去,看见那个原本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绝美如雕塑的脸,冰冷无神。
“你是谁?”看着教徒同样无神的表情,夏凡抿着嘴角冷冷地发问。
“开门者辨别……”教徒没有回答夏凡,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照着程序重复刚才的那句话,同时,他的身体弓了起来,做出猎豹捕猎前的姿势。
然而话未落音,夏凡已经以更快的速度展开了攻击。他豪不发力地从教徒的斧头上跃起,如海燕在空中划开一个完美的半弧,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教徒像是知道他要逃离一样,挥舞着斧头紧紧跟上来,又咬住他的胸口想再次把他斩成两半。
这是真正的杀戮,从一开始就以心脏为目标斩杀。
但夏凡没有闪躲,任由巨斧斩到他面前。离央心里一紧,差点惊叫了起来,但是夏凡在斧头斩来时,脸上的表情一直淡然如风,让她觉得这个人绝对不会输。这样想着,离央突然冷静下来,站在一旁。
果然,在斧头斩落在夏凡身前的同时,一个巨大的阵印赫然出现在夏凡胸口前,鲜红的魔法阵就像坚固无比的金钟罩,硬生生挡下了巨斧。
空灵的撞击声,像远古的钟声庞隆,又像古老的战争号角吹响,在所有人心里沉沉地回响。
如此疾快的缔结魔法阵印的速度让一直没有任何神情波动的教徒惊了一阵,随后,他平静的眼睛,杀气肆然。
“果然是魔物。”教徒收回巨斧,手腕一转,又以极速把斧头砸过来,第二次斩击让夏凡施下的魔法阵瞬间破碎了。“深渊的魔物,应该在光明下长眠。你不该回来,不该醒来。”说话的同时,教徒挥着巨斧追着夏凡,毫不犹豫地向他展开攻击。
“我不知道我是谁。”夏凡看着他突然狂戾的神色和充满杀气的眼瞳,也收起随心所欲的态度,认真地应对起来。“不过我的行为你还没有资格命令。”
战斗爆发。
斩斧和魔法之间绝战开始。
整个后山坡都爆起一场剧烈的战斗,地面的花草已经灰烬全无,他们每一次对抗,强大的气浪都以圈状排开,尘土和残花被巨大的力量推开,凡在这个领域的生物,都遭受劫难。
离央和法利还有沙沙已经被迫退到教堂门口,由法利微薄的魔力立起的一道屏障保护着。屏障外的战斗,他们完全没办法用肉眼去捕捉,只能看到金色的焰气和火焰般红色的魔力在空中交错,爆破声此起彼伏。
“无法想象,居然有人和夏凡对战这么久。”离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夏凡阁下的力量很强大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并不是没有人比他更强。”法利淡淡地开口回答,“因为现在的夏凡阁下显然还不完整,所以再强大也只是九级魔法师的程度。拉斐尔的手下如何没有对战九级魔法师的力量,那也没有资格成为拉斐尔的教士团了。”
“拉斐尔到底是谁?”离央不由地对这个名字的主人感到好奇和恐惧。除了死亡,她很少恐惧什么东西了。
“他只是一个牧师。”法利答道。
对于他这个含糊不清的回答,离央很是不满地皱起眉头。虽然没有见过拉斐尔这个人,但是她莫名地对这个人产生警惕,把他划分在敌人的范畴。她的敌人,绝对不只是牧师这么简单。
看着离央怀疑的目光,法利无奈地摊摊手,“不用疑虑,他真的只是一个牧师。即使有再强的力量,他也从来不想要其他的地位,他唯一的要求是给他一支教士队伍,一个小镇,一个教堂。并不是身份越高力量越强大。”
“离央,在这个强者穷出不奇的世界上,或许这个仅仅只有牧师身份的男人,会是你最大的敌人。”法利的声音变得空灵起来,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声音却像从天穹之下传来的一样。
离央手心一寒,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突然预见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如果再不变强,她将会死在这个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