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圣风小镇后,马车驶进位于圣风小镇北部的匿光森林,这是一个原本没有任何通路的陡峭的森林,在这里唯一能够存活的生物是壁虎,艾泽拉大山的北部基本是这样垂直的山体。
但是据说当年路过圣风小镇的那位伟大的魔法师,为了寻找到穿越艾泽拉山脉最短的捷径路线,亲手在这片林子里打开了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在听说了这号大人物时,离央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一路上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和危险的圣梵音大帝,虽然她对于这个人一向不满,但是心里对他的憧憬还是不少的。
能够在大山上打出一条路朝着北方不断前行的人,除了一千年前沿着这条路线走过的希布·圣梵音,离央也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得出这样的事了。只是离央怎么也没有想到,希布·圣梵音除了是举世闻名的强大骑士之外,还是个不为人知的强大的魔法师。真不愧是这个不朽的帝国最初的王者,被冠以奇迹的男人。
离央的马车在黄昏出发,进入匿光森林后不久就迎来了夜幕。远处的夕阳悄然**,白天即将消失,浓墨般的黑夜从不知名的地方铺天盖地而来,枯黄的树叶铺满了林子的小路,在日光和黑夜的重叠中光影斑驳。
离央正撑着脑袋无神地思索着一些事情,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羊皮卷地图,这张古老的地图是从神隐之书的夹层里拿到的,和帝国如今的版图不同,它的绘制很粗燥,版面要比帝国地图大一倍,好像是要告诉她,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大一倍。
但是那另一半的世界,住着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在人类的认知里,世界只有一半的大小?
离央低头看着手上的地图,指尖拂过他们的下一站,黑暗就在这时,跨越她的指缝,把那几个小字掩去。
离央愣了愣,抬头望着四周黯淡下来的光,“天黑了?”
“是啊。”赶车的法利回应了她一声,“天早就黑了,只是你在想事情,我没有打扰你。现在我们该停车歇息了吗?”
离央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个荒无人烟的森林,由于地势的影响,很少有魔兽会集聚在这样险恶的山里,所以他们随时扎营歇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用精神力感应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了没有危险后,她才挥了挥手,“好,停下来,我们休息一下。”
马车应声停下,法利从车头跳下来,为她打开马车的门。
车厢里很安静,沙沙窝在车座的角落里沉沉睡着,样子就像一只随时戒备的小猫,把自己的身体卷成一个圈。夏凡在冥想,魔法师最需要的东西一般不是食物和能量,而是充足的时间和安静的环境来冥想。列威躺在另一边的车座上昏睡着,期间他醒过来了一次,由于太累,和离央打了个招呼他就又睡了。
法利看着眼前的场景,无奈地笑了笑,“离央你都不觉无聊吗?一整天没有一个活人和你说话。”
离央边走下马车边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不是人一样。”
法利憨憨一笑,“那真是荣幸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你说话的活人啊。”
“不用感到荣幸。”离央摆摆手,打量了一下四周,表情没有什么变动。“你这个唯一的活人要担负着捡柴烧火,捕捉猎物的任务,在感到荣幸之前先把事做了吧。”说着,离央从马车后面的储箱里拿出一个火把,撒上一些粉末,交给法利。
法利一接过火把,一窜火舌就突然从火把的顶部升腾出来,噗的一声烧出灼热的火焰,一下子把他精致决然的脸照亮。
法利惊奇地看着离央,后者悠哉地拍了拍手,把马拉到一棵树干上绑好。“不要感到惊讶,你的主人我还不是个一无用处的废材,我至少是个不成器的魔药师,这点玩火的技术还是有的。”
“我要对你另眼看待了啊。”法利惊奇地说。
“谢谢,麻烦你去找到柴火和食物回来吧。这附近估计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也只有兔子和野狐什么的,你的洛丽塔如果连这些小东西都不能搞定,我建议你还是丢了它比较好。”离央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掏出几个羊角面包进行充饥。
被挑剔的小白鼠十分不满地嚎叫起来,瞪着圆圆的红眼睛看着一脸悠哉的少女,然后扑扇着肉嫩嫩的翅膀飞到空中,朝着林子深处飞去了。
法利无奈地笑了笑,跟上洛丽塔的速度,身影渐渐隐进了黑暗里。
离央朝他的背影挥挥手,“期待你们的成果。”
回应她的,只是晚风吹过林中落叶带来的萧萧之音。离央缓缓放下手,神情暗沉地抬头看着天穹的夜幕,稀稀落落的星光在遥远的天幕下璀璨,北极星的光芒从北方铺来,在地面铺出模糊的光色。
在晃神的刹那,她突然想起圣风小镇那片圣地花海的背后,想起爱丽儿对她说起的话。
“圣地摩罗格之花,是死亡的灵魂寄宿的圣杯,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栖息在一朵花上,所以任何践踏那片花海的人,都是要残杀灵魂的刽子手。这个传说是很久之前就存在在小镇上的箴言,它被刻在教堂的碑文上,落款者是……拉斐尔。”
“拉斐尔是一个普通的教士,并不是很出名,当我在帝都活动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物,但是艾泽拉山附近的领域,每个地方的传说都和他有关,每个教会的碑文,都刻有他的名字。”
“他是町兰小镇上一所小教堂的牧师,仅仅是一位牧师……”
牧师。
町兰小镇。
离央摊开泛黄的羊皮卷,看着链接圣风小镇的红色路线延伸的下一站,那上面用红色的字笔写着四个大字:町兰小镇。
“看来很快我就可以见识一下这个各种传说的落款者到底是什么人了。”离央低头和她身边的黑猫魔宠说。
珞塞特用头蹭了蹭离央的手心,没有说话。
夜幕泠然。
传说中的落款者正蹲在一个黑暗的牢狱里,望着一个铁窗不知道和谁在说话,“好久不久了啊……”
他刚刚沐浴完,身上带着淡淡的香皂的味道,和混沌的牢狱难闻的气味相冲,银色的月光落在他金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睛里,衬托着他像神圣的天使,正在万恶的地狱拯救那些绝望的灵魂。
回应他的是一阵粗糙的呼吸声,带着愤恨和狂怒,随后,炙热如山体岩浆的火焰从铁锈天窗内爆发出来,他的身体被岩浆般的火焰笼罩着,却没有任何伤害。
“这个世界也只有我记得你还存在着了,你不该感到高兴吗?”面对急剧的暴怒,牧师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淡然模样,“如果再也没有人记得你,你只是埋藏在这个帝国最繁华的帝都地下一直没有存在意义的臭虫,那是多悲哀的事。白,你已经这样很多年了,不觉得我的存在是神明对你最好的奖励吗?高兴一点,你很快就可以重回这个世界了,为了杀戮而回归,我的王,你要开心点才是啊!”
炙热的火焰更加炎热,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送葬在这个巨大的火舌之中,火焰带着亿万年的憎恨,向苍穹扑腾而去。
那一瞬,一场神与魔鬼的战斗,就要开始了。琥珀瞳孔的新生魔女和为了杀戮被召唤出来的神使,即将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