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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奇怪的组合

一觉醒来的谢晓南呆呆的望着坐在他屋里大碗儿、大块肉,推杯换盏得不亦乐乎的金不换与破戒和尚。

“谢施主醒了?快来共饮几杯。”脸颊通红、一脸醉意的破戒和尚转头招呼谢晓南道,就似乎他才是这间竹楼的主人一般。

同样一脸醉意的金不换顿时一个激灵,急声说道:“别,南哥不善饮,莫要迫他饮酒。”

破戒和尚转过头,遗憾的点了点头道:“如此倒是可惜了,小僧还想与谢施主多饮几碗。”

谢晓南木然的轻声道:“你们为何会在我房中饮酒?”

金不换指着破戒和尚道:“这酒肉和尚说他得罪了你,要等你醒来向你赔罪。”

谢晓南木然的起身,抓起榻边的熟铁重剑就向外走去,“馄饨,上山顶练功。”

金不换闻言脸色一苦,恋恋不舍的望着身前的酒肉道:“南哥,今日时日已晚,明日再练罢?”

谢晓南从酒桌旁走过,头也不回的说道:“随你。”

金不换犹豫了几息,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和尚,今日就饮到这儿,明日再来。”

破戒和尚端起身前的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抓起一块未切碎的卤牛肉起身道:“同去、同去。”

谢晓南闻言,脚步一滞,然后权当未听见的朝屋外走去,一踏出门,谢晓南便见到剑奴抱着一柄**宛如门神一般的站在门口。

“你也来!”谢晓南目不斜视的与剑奴擦身而过,轻轻的说道。

板着一张国字脸,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剑奴也未说话,抱着**便跟上了谢晓南。

“谢大哥,你今日还滴水未进,吃点什么再上山罢!”步红英正巧端着一盆谢晓南的衣物在晾晒,见谢晓南的架势便知他要上山顶,连忙扔下木盆走过拦着谢晓南。

谢晓南冲步红英点了点头道:“不妨事,回来后再吃,你早些歇息。”

步红英闻言,说了一声“你等我”后便迈开一双秀气的小脚向着伙房跑去,不多时,便提着一个布包小跑着回来,喘着气道:“这是我晌午蒸的白面馒头,你带上山顶吃。”

谢晓南接过布包,有些僵硬的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后朝山寨外走。

但就是这个微不可查的笑容,让步红英一下子就呆住了……她终于又见到谢大哥笑了,对她笑。

…………

一行四人,奇怪的组合。

为首的是一个看年纪还未弱冠,黑衣、猩红披风,负着一柄近五尺长、黑沉沉重剑,神情冷峻如寒冰的年轻后生;紧随年轻后生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黑衣短打,抱着一柄宛如剑一般笔直的**,神情阴霾的精瘦汉子。

其后并肩行走的是两个年纪相仿、具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身高八尺、至少有二百五十斤重,长着一双滴溜溜的眯眯眼,腰间别着一般不过尺余杀猪刀的大胖子;一个是身着僧衣、僧鞋,身材高挑,手长脚长、五官憨厚、有着一口大白牙的光头和尚。

这样的奇怪组合若是在外行走江湖,不明就里的人绝对不敢惹……二十年后,江湖上敢同时挑衅这四人的,无论是个人还是门派,都屈指可数!

上了山顶,谢晓南径直找了一块干净的岩石坐下,取出布包里的白面馒头慢慢咀嚼,“剑奴,练刀。”

剑奴猛地一台头,“铿”的一声拔出了手中**开始练刀,**破开空气的气爆声接连响起,雪亮的刀光布满了整个山顶。

若是外行人,看他腾转挪移间刀光四射、杀气腾腾的模样,还当是遇见了什么刀道高手,但同样是使刀的金不换只凝神瞧了几息便失去了兴趣……剑奴手中的**几乎没有任何刀招,翻来覆去都是扫、劈、拨、削、掠、奈、斩、突这八法,对修行《杀猪刀法》这种看似简单,实则变化万千的金不换来说,简直就像是孩童过家家酒一般幼稚。

反倒是谢晓南与破戒和尚看得比较认真。

良久,剑奴收刀入鞘,抱着刀沉默的走到谢晓南身旁站定。

“这位施主的刀下,有血腥味儿。”破戒和尚一语双关。

谢晓南微微点了点头后对剑奴说道:“你旁观十日,十日之后你给金堂主搭手。”他看出来了,剑奴的刀,是杀人的刀,是出鞘之刀,**裸的杀意没有任何遮掩,只是其刀法修为太低,根本不足以完全发挥出他的杀意。

他自己的剑,重意不重招,教不了剑奴什么;而金不换的杀猪刀,却是以招悟意,剑奴只需领悟一两分,刀法便会大进。

剑奴单膝跪地,深深的低下头道:“卑下领命。”

谢晓南伸手扶了剑奴一把,将剩下的馒头交给剑奴,起身道:“馄饨,开始罢!”

金不换点了点头,伸手拔出了腰间的杀猪刀。

谢晓南脚尖轻轻的一点地,身躯化作一道残影朝金不换掠去。

金不换脚下纹丝不动,右手握着杀猪刀,左手扶着刀身,轻喝一声:“斩首!”言罢右手手腕猛的一转,狠狠的斩下,一刀弯月状的银色气劲突然从杀猪刀上爆射而出,闪向谢晓南。

《杀猪刀法》共九招,其余八招都是变化万千、高深异常,唯有这一招‘斩首’没有任何变化,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刀斩下。也唯有这一招抛开了《杀猪刀法》那种太过于重招法的匠气,充斥着一股子哪怕身前是一座山,我也可一刀断之的豪迈之气。

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刀劈下,金不换却是每使一次就有新的感悟,刀势也在不断的变化,全套《傻猪刀法》,金不换唯有这一招是真正学会了的,至于完全吃透,可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谢晓南闪电般的拔剑刺出,轻喝一声:“落雪红英。”声音落下,一道长条形的淡蓝色气劲从熟铁重剑之上的射出,迎向银色气劲。

谢晓南修习过的剑招,已两百有余,但真正完全掌握的,却唯有这一招他自创的‘落雪红英’,每一次他在剑道上有任何领悟,这一招的威力都会随之提升,这既有他明白这一招的所有变化的原因,也有他阅读了恩师‘他人之剑非吾之剑’的告诫后刻意调整的原因。

“嘭”四射的内劲引起了剧烈的爆炸,淡蓝色的势如破如的震散了银色气劲,犹去势不减的朝着金不换射去。

金不换一惊,右手飞快的挥舞杀猪刀,在顷刻间编织出了一道银色刀网罩向淡蓝色气劲……《杀猪刀法》第七招‘剔肉’!

哪知银色刀网也未挡住淡蓝色气劲,瞬间就被淡蓝色气劲刺破。

金不换连忙举刀运转全身力量朝着淡蓝色气劲斩去,接连冲破两道气劲的淡蓝色气劲此时已是樯橹之末,撞上金不换杀猪刀的瞬间便宛如气泡般爆开,余劲将金不换两百五十斤开外的沉重身躯震退了好几步。

已经冲到金不换跟前的谢晓南猛地止步,皱着眉头望着金不换。

若是敌人,他此时便可一剑将空门大开的金不换刺死……以前他的内力虽然高金不换一品,但金不换凭借着博大精深的《杀猪刀法》还能勉强的维持不败,谢晓南自忖,哪怕他全力以赴,一百招之内也拿不下金不换。

想不到他内功踏入四品之后,金不换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金不换低头看了看包裹了一层薄薄冰晶的右臂,惊骇异常的道:“南哥,红英到底给你吃了啥?你怎生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生猛?”

谢晓南随手一剑排在金不换右臂上,将那一层薄薄的冰晶震碎,恨其不争的训斥道:“你个懒惰的夯货,叫你平日勤练功、勤练功,就知道吃吃喝喝,我内功昨日已突破了,你呢?”

初遇金不换时,他重伤未愈,险些伤在金不换的杀猪刀下;其后他的杀戮剑道正式成型,金不换便还能与他打个平手;到他剑道修为踏入剑术境之时,金不换只能维持不败;如今他内功更上一层楼,金不换却是连他一招都接不下了。

金不换露出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悲愤的道:“我老金能与你这种武痴相比么?我最近已经很努力练功了好不好?”被谢晓南一剑击败,他也备受打击!

谢晓南瞪了他一眼,“以后每日我起身、你起身,我歇息、你歇息,再敢偷懒,我饿死你!”若不能相伴到底,何必一起上路……金不换既不负他,那么是死是活他都会带着金不换一起走下去!

金不换当即闭嘴,一脸悲愤的望着谢晓南……他知道,南哥说的出,做得到,他若再敢偷懒,南哥真能不给他肉吃。

这时一旁的破戒和尚撸起袖子道:“不若让小僧来与谢施主切磋切磋?”

谢晓南转过头皱着眉头看向破戒和尚,他从破戒和尚的双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战意……他这法号还真没起错,喝酒、吃肉、可杀人、嗜武,这和尚除了身上的僧衣僧鞋和光头,那一点像和尚?可他偏偏就是和尚,还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和尚庙里的和尚。

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谢晓南展眉,面无表情的轻声道:“再打个赌,你若能在我手下撑一百招,我便许你跟着我;若撑不了一百招,你做十年的无悔阁右护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如今既已挂了无悔阁这块牌匾,就决计不能给恩师丢脸,这酒肉和尚绝对是同品无敌的存在,他若能成为无悔阁护法,当是一大助力!

破戒和尚想都不想的一口应下:“一言为定!”

谢晓南转身对着金不换道:“馄饨,退开点。”

金不换点点头,与剑奴一起退倒了山顶空地的边缘。

谢晓南重剑点地,双目平视破戒和尚,一股淡蓝色的内劲从他手心中流转到熟铁重剑之上。

破戒和尚不动如山,皮肤下渐渐浮起一层黄铜之色。

两人前前后后打了两场,对彼此的武功路数都十分清楚,所以都未急着动手,而是在心中思忖着该怎样克制对方的优势。

忽而,风起。

两人同时一跃而起,宛如两头愤怒的公牛般狠狠的撞向对方。

“嘭”,震耳欲聋的金铁相击之声响起,熟铁重剑和一双黄铜色的拳头狠狠的相撞。

两人身躯凌空,均纹丝不动,淡黄色与淡蓝色的气劲四溢,山顶之上瞬间爆炸四起。

谢晓南可一剑击败六品的金不换,却压制不了五品巅峰的破戒和尚!

两人落地,破戒和尚的身前瞬间闪过数十枚清晰的黄铜色拳影。

谢晓南举剑,熟铁重剑前瞬间出现了一片一人高的淡蓝色光幕,所有的拳影砸在光幕上便立刻荡开一圈涟漪。

淡蓝色光幕每挡下一拳,雄浑的力道便将谢晓南震退半寸,数十拳,直接将谢晓南砸退了数丈。

但数十拳砸完,破戒和尚这股内劲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谢晓南一收重剑,抬腿重重的一脚踏在了破戒和尚的胸膛上。

谢晓南这一脚当然伤不了铜皮铁骨的破戒和尚,但庞大的力道却将破戒和尚震退了两步,稳如泰山、浑然一体的气势也顿时出现了一丝破绽。

谢晓南抓住这个破绽,熟铁重剑准确的点在了破戒和尚的胸膛之上,然后双腿猛地一踏地面,身躯宛如风车一般飞速转动起来。

熟铁重剑顿时就变成了一个钻头,飞快的钻动着破戒和尚的胸膛。

破戒和尚挺起胸膛硬扛着熟铁重剑,身躯被熟铁重剑剑尖的力道推的不断向后滑行。

火花四溅,但破戒和尚身上那层黄铜色的皮始终未被钻破。

谢晓南停止徒劳的转动,飞身后退,他双目呆滞的望着破戒和尚胸口上那道窝下去花生粒深,却没有出血的印痕,震撼得无以加复!

“这样的都破不了他的铜皮铁骨?”

一旁的金不换与剑奴此时也具是震惊得无以加复,他们知道这个酒肉和尚很强,从今早见他能与谢晓南硬碰硬的对攻一招而丝毫不落下风时,他们就知道,但强到这种离谱的地步,他真的不是妖怪么?

破戒和尚低头看了一眼被熟铁重剑绞出一个大窟窿的僧衣,抬头望着谢晓南笑道:“谢施主,小僧就这一件衣裳,你可得赔小僧。”

谢晓南不说话,凝视着破戒和尚慢慢凝聚一身内功。只见源源不断的淡蓝色气劲从他的双手涌入熟铁重剑,其中还包着一丝丝猩红的光芒。

金不换见状,赶紧拉着剑奴又后退了几步,“是你死我亡!”

破戒和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猛地抽动了几下鼻翼,神色凝重的轻声道:“好重的血腥味儿!”

蓄势完毕,谢晓南吃力的抬起熟铁重剑,那摸样就像是熟铁重剑突然暴涨了数千斤,“小心了,这一招我也控制不住。”

破戒和尚点点头,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破破烂烂的僧衣之后神色肃穆的双手合十,下一刻,一个淡金色的降龙罗汉虚影将他笼罩起来。

谢晓南狠狠的一跺脚,身躯宛如一道闪电般的射向破戒和尚。

一眨眼的功夫,熟铁重剑就出现在了破戒和尚胸膛前一尺之处,但那一层降龙罗汉的虚影死死的挡着熟铁重剑,剑锋的位置劲风四射,将谢晓南的长发与猩红披风扬起。

谢晓南与破戒和尚隔着这一层薄如蚕翼、却坚不可摧的虚影对视。

谢晓南脸色不变,他轻轻的一震熟铁重剑,下一刻,一道淡蓝色中混杂着猩红色的气劲猛的喷薄而出,虚影在瞬间破灭。

破戒和尚脸色猛的一变,一拳砸向这一股气劲。

“嘭”气劲势如破竹的震退了破戒和尚的拳头,轰在了破戒和尚的胸膛上,当即发出了一阵低沉却极为响亮的闷响。

“噗”破戒和尚猛的喷出了一口血,身躯轻飘飘的向后飞去。

熟铁重剑点地,谢晓南的脸色突然苍白得渗人,就好像被人放了一盆血一般。

金不换和剑奴已经完全看呆了。

破戒和尚向后飞出了好几丈,眼看着便要飞出悬崖时他才勉强的稳住了身躯,“谢施主,你又赢了,小僧会依言留在无悔阁当十年右护法。”他的胸膛上依然泛着黄铜色的光芒,谢晓南没有破他的防御。

谢晓南微微点了点头……事实上,谢晓南算不得赢了破戒和尚。他依仗比破戒和尚高一品的内功一招爆发,的确是震伤了的破戒和尚,可此时他已是山穷水尽,再没有一战之力,而破戒和尚只是内府受创,还可一战。

但谢晓南的确是胜了破戒和尚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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