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们,给大爷我好好教训教训他,打断他一只胳膊赏十两银子,打断一条腿赏二十两,打得他叫爷爷饶命赏一百两。”
众人一听,纷纷搁下筷子,饭也顾不上吃。窗口,大门沾满了看热闹的人。
织夏他们挤到最前面,看得最清楚,只见一恶霸领着一群目露凶光的地痞,围殴一位黑衣男子。
“以多欺少。”小尘嗤之以鼻。
明成瑾宠溺地摸了摸小尘的丝发,粲然一笑,“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他们不是他的对手。你别小看他,他是高手。”
“你怎么知道?”
“他一抬眼,杀气凌厉。”
果不其然,高手不愧是高手。
三两下功夫便将这群欺善怕恶的地痞打得落花流水,惨叫连连,冷汗涔涔而下。踢打腾挪,漂亮的轻功,引得一群看客纷纷叫好。
身子单薄的黑衣男子,身手不凡,一出手,几乎是招招致命,却在最后一刻,及时收住,剑锋一转,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伤口。若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恐怕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终于有人给慕之延吃苦头,妙哉。”
“他是活该,欠收拾,平日里打着慕安康的旗号,耀武扬威的欺负人,今日轮到他被人教训,真是痛快人心。”
“他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仗着自己是慕安康的远房侄子,又当了慕家庄的三总管,一副‘土皇帝’的样子,还不知有多少人恨得牙痒痒。这么不知收敛,哪天撞上了微服私访的钦差大人,有他好受的。”
“这人功夫忒厉害,就是杀气太重了,还是离他远点才好。”
“恶有恶人欺。”
众人的小声议论,窃窃私语,随着情绪的高涨,说话声越来越大,说到恶有恶人欺时,慕之延锥子般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
他在黑衣男子手中吃了亏,正颜面无光,听了他们的幸灾乐祸之语,一张肥圆肥圆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大怒一声,“谁在乱叫,老子撕了他。”
随即怒气冲冲地指着黑衣男子,咬牙道:“看剑!”
慕之延抢过地上一把长剑,一掠而过,直扑动也不动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冷笑一声,连脚都没挪一步,电光石火间,锋利的剑尖被黑衣男子用食指和中指夹住。
“无趣。”黑衣男子冷冷地说道。
一挥手,慕之延整个人向后抛去,笨重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沙子,呸一声,吐出一口混着泥沙的血。
等他抬起青紫黑脸时,黑衣男子已离开是非之地,消失在深巷中。
夜杀背倚着冰冷的墙壁,轻抚长剑,仰天长叹,这是他第二次失手,离上一次失手有多久了,久得他都要记不清了。
他在接手杀人名单时,发现自己要杀的对象是一个青.楼名妓,并没有多大的重视。
他从慕安康的夫人处,得知从盛京来的花魁娘子清露,被慕安康藏在城北的一座秘密大院里。根据慕夫人的口述,他顺利地找到那座院子,看来慕夫人是极不待见那位国色天香的花魁娘子。
是啊,被人夺走自己的夫君,高傲的慕夫人岂会认命?
那是一座极幽静的大院,院子里种满了山茶花,红的,白的,黄的,粉的开满园。
他看着那些灿然绽放的山茶花,一时恍惚,多年前,也有一位女子非常喜欢这样的山茶花。
彼时他们还年少,每次完成任务后,便会跑到后山尽情的玩乐一番,在清澈的溪水中洗净身上的汗渍和血腥味,而夜铃总喜欢摘一朵盛开的山茶花,别在乌黑的发间。
他和她是义父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义父的得力助手。
夜杀和夜铃,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名号,也是暗夜杀手组织的两大高手。
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名号,却是两个不足十八岁的少年和少女,有谁能想得到他们还如此年轻,就已经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夜铃脖子上总是戴着两颗铃铛,问她,她只是说这两颗铃铛是亲生父母给的。她的身世,连义父都讳莫如深。
直到那一日,夕阳西下,夜铃把他拉出了房间,两人一气之下跑到花香鸟语的后山。
夜铃紧张地握住自己的剑,轻柔的语声里带着隐约地颤抖,问他,愿不愿意跟她一起离开,离开义父,离开暗夜组织。
夜铃从未有过的娇羞模样,令他微微一怔,他诧异道:“为什么要逃离义父?”
“跟我一起浪迹天涯,不好么?”夜铃脆弱地问道。
他似笑非笑道:“夜铃别傻了,你我杀了多少人,结下多少仇家,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只要一出暗夜组织,不仅那些仇家要杀我们,连义父也不会放过我们?”
“义父?难道在你的眼里只有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夜铃脱口而出,仿佛积郁太多的怨言,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住口。”他一直把义父当做自己最亲的人,却听见夜铃诋毁义父,一时怒不可歇,大声斥责夜铃,他不明白,自己和夜铃都是义父养大的,但夜铃却对义父大不敬,甚至有杀意。
“夜铃我是不会离开义父的,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夜杀。”当时他的神情要有多无情,就有多为无情,眼神锐利的似一把出鞘的利剑,凌厉的剑锋直抵夜铃的咽喉,夜铃的面色难看极了,迷茫的眼里渐渐起了氤氲,她不敢置信的歇斯底里的大叫大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哪里有冷面杀手的影子。
夜铃说,遇上他,她就疯了。
他要她心碎,她的心便真的碎裂成片。
在两人的感情彻底崩裂前,夜铃疯狂地扯着他的衣衫,问:“你不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看着几近崩溃的夜铃,他很想说是的。但理智战胜了情感,他的唇角逸出一丝苦笑,“除了这件事不可,其他的我都可以。”
“是我痴心妄想了。”
夜铃苍凉的语声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仿佛她的灵魂在那一刻被抽走了一般,她一下子瘫软在地,涣散的眸瞳里有着淡淡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