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织夏一行人匆匆南下。路途中,明成瑾说起柔幻长公主的下落。
原来,流传在街头巷尾的皇家秘闻是真的,兄妹间不伦的畸形之恋。
她不省得明成瑾是如何进入正在修建的皇帝陵寝,探得长公主的凤凰棺椁被当今圣上摆在了自己的帝陵里。
但是,无论他们之间有何种过往,随着红颜逝去,尘埃落定,那些秘而不宣的秽闻终是跟着逝者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织夏恍然地想,也许柔幻长公主终其一生无法嫁给少女时期的恋人,圣上是始作俑者吧!
临近钱塘关,晓行夜宿的一行人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小尘迫不及待地从马车窗口探出脑袋,欣赏江南好风光,双手摊开伸向湛蓝的天空,大喊一声:“我来了,钱塘江海潮。”
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时与小尘擦肩有过,有人善意地隔着竹帘朝小尘笑笑,有人上前跟小尘搭讪:“小姑娘,是第一次来吧?”
小尘笑着说:“我一生下来就看了一回,每年来看一次,你猜猜我总共看了几回?”
“不管你看了几回,都不如今年来得巧。”那人故意卖关子,小尘一听有戏,兴奋的双眼放出亮闪闪的光芒来。本有些疲倦的织夏也露出了一探究竟的欲.望,扯了扯小尘的衣角,小尘回眸一笑,转而对着那人朗声吟诵道,“长忆观潮,满郭人争江上望。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
小尘卖弄了一回,喜滋滋的,话锋陡地一转:“这次跟往年有什么不同啊!”
“听姑娘的口音不似吴语,是从外地赶来观海潮的吧!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今年出新花样了,不仅有艺高胆大的弄潮儿,更有从盛京来的四大花魁来助阵。”那人乐呵呵地道。
“我怎么没听说?”小尘脱口而出。
“你不是本城人氏怎会知道,连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都是三日前才得知的。这次请四大花魁来的可是城里的富户慕安康,此人财大气粗,又放荡形骸……小姑娘,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就此别过。”那人一说起本城的风.流人物,正想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却收到了明成瑾凌厉的目光,那一道目光似一把出鞘的宝剑,锋利无比。他自然不敢撄其锋芒,连忙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赶紧逃离此地,奔驰的骏马很快将马车甩在身后。
“奇怪,他话说一半,怎么就跑了?”小尘不解地嘟嚷了一句。
织夏和明成瑾默契十足的相视一笑,四目相对,心胆俱颤,两人心照不宣地看向另一方。
小尘回身时,看到的是互不对视的两人,她一会儿看看织夏,一会儿瞧瞧明成瑾。
她没话找话:“白毛狐狸跑哪儿去了,三天两头不见影子,娘,它老抛弃咋母女俩,下次它回来,我们不给它搭狐狸窝了。”
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太突然,织夏一时没顾上那只肥圆肥圆的白狐,经小尘提起,她想了想,自己确实没看见那只老狐狸。一念及此,她忽然记起自己初次捡到白狐时的情形。
那时的白狐瘦骨嶙峋,一看就是饿了好一段时日的,却又倒霉的遇到一只觅食的豺狼。
织夏对那只在狼爪下苦苦挣扎的白狐动了恻隐之心,尤其是它濒临死亡时,虽浑身浴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令人不敢直视,显然是跟豺狼进行了一番恶斗,筋疲力尽,但眼里流露出的却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悲哀。
那一眼,织夏终生难忘,她立即命令顾綦去救那只白狐。白狐似乎通人性,自从死里逃生,被养在织夏身边,它就变得十分黏织夏,对其他人则爱理不理,连救命恩人顾綦也不例外。
顾綦曾不止一次地感慨,原来,狐狸也是好.色的。
织夏对白狐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总觉得这只白狐合眼缘,越养越爱不释手。所以,对白狐一年里有半年跑去外面溜达,她也通达的理解成白狐想家了。
但,这次它走的不是时候,往年它都会上蹦下跳地跟着她们一起去观海潮。
织夏自然不晓得她养的不是一只普通的白狐,它可是修炼了万年的青丘九尾狐。
小尘对于织夏的神游太虚见怪不怪了,倒是明成瑾觉得一别十年,织夏变了很多,他须慢慢了解,不可操之过急,吓坏好不容易“破镜重圆”的妻子。
“好香。”小尘大叫一声,急不可耐地趴到车窗口,望着一辆辆宝马香车,啧啧出声,一辆辆马车皆是由四匹通体白色的骏马拉着,车身则绘着色彩鲜艳的凤凰花,美极了。
“爹,娘,你们快看,好漂亮的马车,那匹高头大马将我们的黑马都给比下去了。”小尘激动地指手画脚,恨不得让它们停下来,让她好好欣赏一番。
织夏和明成瑾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果然看见数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整齐有序地在行驶在大道上。
累累花朵,挨挨挤挤,簇拥在车厢边缘,一路飘香。
靠得最近的这一辆,织夏眼尖地发现那女子发间别着一支黄金打造的凤凰花,果不其然,是大手笔,这恐怕就是方才那人口中的四大花魁。
有风吹过,纱帘被掀起一角,正好露出一张面色姣好的花颜,云鬓上只簪着那只金色的凤凰花,平静如水的眸子深不见底,光可鉴人的黑发长及足踝,一袭翠绿色华衣衬得此人越发清雅淡然。
香车中的女子似乎察觉织夏审视的目光,她微微侧过头来,笑了笑,艳惊四野,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不前,色授魂与。
“好久不见,明大人。”美人一开口,小尘抖了抖,她刷地豁然回头,直勾勾地盯着明成瑾。
“清露,久别重逢,你还是老样子。”明成瑾风淡云轻地说着,亮如秋水的眸子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织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