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妍万万没想到自已也有自虐的一天。
为了灿烂的明天,她决定赌一把,拼了。
一桶桶冰水直往身上淋,浇多了,手不自觉的颤抖,身子燥热,她浑浑噩噩地爬回床上,病的糊里糊涂,和衣而睡。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日当正午,阳光暖暖地照进大殿,绰约身姿在眼前不断晃动,看得她头昏眼花,唯有一人默然坐在杌子上,闭眼休息。
明黄色的锦袍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白紫妍鼻头一酸,她想,她的父皇终究是不舍得她吃苦,尽管她总是给他捅娄子,使他生气动怒。可是,一旦她病危,父皇便摒弃前嫌,不分昼夜的照顾她。
这么多年,她为了母后的事儿,一直不肯原谅父皇。
因为,在她心中是父皇有了新欢,才害得母后过早离世,致使她年幼失母,缺少关爱。
她不断的制造各种麻烦,搅得皇宫大院不得安宁,处处跟皇后作对,让白皇后颜面尽失,父皇只好在妻女之间小心游走。真是忙完前朝的事,又为深宫的事烦忧。殊不知,皇帝也是个人,他也有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只是,那时的她,心中除了自暴自弃,就是拉人下地狱。
白紫妍我行我素,丝毫不把父皇的忧伤看在眼里,过着混乱不堪的生活。
她在宫里横冲直撞,仗着父皇的宠爱,无所不为。
在这宫里,白紫妍除了怕她的皇祖母,其他人都不曾让她有害怕的时候。
然而,就是这位威严得吓人的皇祖母,临死前,浑浊的眸瞳渐渐清晰起来,拉着她的手,很不放心地说:“紫儿,皇祖母要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深宫里,皇祖母担忧得很。皇祖母知道你恨你父皇,气他负了你母后。然,你看到的并非是事实,你父皇从来没有背叛过你的母后,是你母后心里有人,为了那个得不到的人,抑郁而终。”
白紫妍闻言,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根深蒂固的观念,猝不及防下,被人语重心长的几句话攻破了,她焉能镇定自若。
白紫妍不信,她的母后,那样的贞洁,那样的高贵,怎么会跟人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她不信。
脸上的表情冰裂了,她一把甩开皇祖母的手,一时不慎,从锦墩上滑了下来,口中呢喃:“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们骗我,母后死了,你们就把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母后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为什么你们就容不下母后?就因为她不是权贵世家出身的女子,因她身份低微,就一笔抹杀她所有的好。她死了,你们还要说她,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我恨你们!”
啪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清脆骇人,白紫妍的脸被打偏了,鲜红的五指印,清晰可辨。
白紫妍一口吐出鲜血,转过头,冷冷地看着身穿明黄服饰的皇帝,目光一掠,移到一脸得意的白皇后身上。白紫妍一接触到白皇后,似讽非讽的讥笑,心里的怒火喷薄而出,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竟一下就推倒了九五至尊,扑到白皇后身上,跟白皇后打成一团。
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宫人的倒吸气声,发簪掉地的叮咚声,大殿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摔得狼狈的皇帝,最先反应过来,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好像刚才摔倒的不是一代帝皇。
白紫妍和白皇后也反应过来,各自分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不安地望着沉默不发的皇帝。
白皇后是后.宫之主,此次跟公主打架,着实失了体统,犹豫了一会儿,才假惺惺地问长问短,皇帝嫌烦,皱了皱眉头,沉着脸,问大殿中的人,“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朕打了公主一巴掌,脚被凳子绊了一跤,摔了下去,听明白了么?”
“皇上是不小心摔倒的。”宫人细细尖尖的声音此起彼伏。
皇帝环视一周,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命令宫人退出去。宫人如蒙大赦,鱼贯而出。
“皇上?”
白皇后软软的声音酥到了骨子里,她的眼里满是不解和假惺惺的关怀。白紫妍一直都认为白皇后心机深沉,此时,见她这般模样,更觉恶心。
“你也下去。”
皇帝被父女之情伤了,委实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应付白皇后,他凌厉的眼风一扫,白皇后识相地福了福身子,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
大殿里,静悄悄的,静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清楚地听见。
过了许久,皇帝才平静下来,他对白紫妍有过失望,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望。
“紫儿,父皇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父皇以为你会明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你依然不明白。父皇真的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父皇也曾想过,若是有一****来问父皇,你母后为何去世,父皇就把你母后的过去说给你听。然,你一直被恨意蒙蔽了心智,不曾看见父皇露出的一些破绽。父皇想,既然你看不见,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
“等你放下心结时,父皇再告诉你当年的事。现在,父皇真的开始担心了,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把深藏的秘密说出来。
“紫儿,你不开心,父皇也一直很揪心。你六、七岁时,还会吵着父皇抱,要父皇给你当马骑。那时的你,笑得多么开心,笑容是多么的干净。父皇出宫,给你带回一串糖葫芦,你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吃下一颗后,便将剩下的糖葫芦,藏到锦被下,直到照顾你的奶娘发现这串融化了糖葫芦,已经不能再吃了,父皇答应你,再给你买一串糖葫芦,你才停止哭闹,最后不甘不愿的舍弃它。
“你瞧,当年的你,很容易满足,一串糖葫芦就能收买你。现在你长大了,不是给颗糖就满足的人。紫儿,你告诉父皇,父皇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谅解?你是父皇唯一的女儿,视之珍宝的公主,父皇不想你难过,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