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道雷电刚过,豆大的雨滴啪啪地敲打着车窗,汇聚成线后冲泄而下。紧接着,一道道闪电在四周劈落,一声声惊雷振聋发聩,雨下得更大了,犹如瓢泼,雨滴成线。
惊恐地望着车窗外的电闪雷鸣,我缩在副驾驶位上忍不住瑟瑟发抖。我讨厌下雨,最怕雷电,以往每逢雷雨天气,我都会关紧门窗,缩在被窝里不敢出门。但今天,我就在荒郊野外,雷电好像就在身边劈落一般,我甚至担心下一道雷电会不会直接劈中汽车,直接将我们送上西天。所幸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但被困在汽车里的滋味也实在不好受,每一道雷电劈落,我都忍不住颤抖一下。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吓哭了,脊背发寒,汗毛倒竖。将鞋子脱掉,我蹲在了座位上,双手抱着膝盖,人缩成了一团。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我眯着眼睛看着车窗外的雷电大雨,只盼望这一切能够早点结束。
“周晗,你很怕雷电啊?”李铭柔声问道,依旧把我吓了一跳,我竟然已经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在!
将下巴在膝盖上点了几下,算是点头承认吧。我悄悄挪动身体,往李铭那边靠了靠。如今在这荒郊野外,李铭也算是我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了。
又是一道雷电劈下,我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周晗,是冷了吗?”李铭皱着眉头,柔声问道。显然,他注意到了我身上的短袖短裤。
摇摇头,没有说话。其实我是真的感觉到有点冷了,下雨加上夜晚,气温降得太厉害了,但告诉李铭我冷了又能如何,他也不过是穿了一件短袖加上一条长裤而已。
李铭轻轻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要不是车抛锚,你现在已经舒舒服服躺在被窝里了吧。”
我咧咧嘴,想勉强笑一笑,但脸上的皮肤紧绷,竟没有笑出来,“没关系啊,这样其实也挺好,不是常说年轻人要多经历点嘛,这种经历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过来。”李铭对我伸出了手。
“干嘛?”我白了李铭一眼。
“过来我抱着你,这样会好点。”李铭直视着我,眼神清澈,应该没有什么别的龌龊想法。
歪着头想了想,我犹豫不决。“咔嚓!”又是一道雷电劈落,我又颤抖了一下。
“过来!”李铭加重了口气,伸手强拉我胳膊。我也就半推半就地顺势跳到了驾驶舱,坐进了李铭怀中。李铭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扶着我的脑后的长发。我低头,靠在了李铭宽厚的胸膛上,好温暖,好安全。我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我没有颤抖,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又打雷了啊?”
李铭点点头,“没关系,有我在!”
没关系,有我在!很朴实的一句话,胜过海枯石烂的万千誓言,让我不禁感慨万千:今生今世,有谁能永远在我困顿失意时,将我轻轻揽在怀中,淡淡说一句,没关系,有我在!
微微仰头,看着李铭尖尖的下巴出神:如果这个温暖的胸怀此生只属于我一个人该有多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动作,李铭低头,爱怜地看着我,“想什么呢,傻瓜?”
“在想一条小狗!”
“小狗?”李铭看着我戏谑的眼神,无奈地笑笑,“你是说我?”
“我可没这么说,你是自己承认自己是小狗的!”我在李铭怀中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
李铭伸手,轻轻在我鼻梁上刮了一下,“小坏蛋。”
李铭溺爱地注视着我,我也痴痴地望着李铭,四目相对,刹那千年!许久,终于还是我先错开了目光,心中不禁自嘲:我要的是今生的相扶相伴,他却只能给我短暂的浪漫情缘,这不是我想要的。既然得不到永恒,那就索性从不拿起。
李铭扭头看向远方,再次轻轻叹气,“周晗,我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帅气、有才、能干、多金、堪称完美好男人!”我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不是这些!”李铭收回了目光,再次凝视着我的脸庞,犹如实质的目光仿佛要看穿我的心思。
我将头扎进了李铭怀中,低声问道,“那你指什么?”其实我知道李铭想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无数次,只是涉及感情的问题从来就不是语言可以回答的,爱与不爱都是一句空话。
“你觉得我感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李铭声音低沉。
“我不知道。”躲在李铭怀中,我轻轻摇头。
“就说说你的感觉嘛。感觉我这个人在感情上怎么样?”
没有回答李铭的问题,我从李铭怀中坐起来,静静看着李铭。倒把李铭看得有点心虚了,忙问道,“怎么了?”
我苦涩地笑笑,“李铭,那你觉得今晚我们之间的氛围怎么样?”
“很好啊,很温馨,很静谧。”李铭看着我,“你觉得呢?”
我伸手轻轻拂过李铭的眉毛、鼻梁、嘴唇,李铭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低头,“我也一样。李铭,你知道吗,我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温馨相依的感觉了,上次有这种感觉好像还是在大学吧。”我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味,又好像是在回忆。毕业以后,脚步匆匆,在物欲横流之中,哪有时间与心情停下追逐的脚步,与心中的人儿温馨相依?
抬起头,闭上眼睛,我轻轻吻上了李铭的嘴唇,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错开嘴唇,睁开眼睛,我看着李铭,柔声说道,“所以,不要破坏它,好吗?”
“好!”李铭重重点头。
我再次将头扎进李铭怀抱,缓缓闭上了眼睛。原来我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呢,明知得不到永恒,却宁愿享受这一晚的温馨相依。多年以后,不知道你还能否,能否回忆起在这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以及那个在你怀中静静偎依的人儿?
“咔嚓”又是一声惊雷,我突然发现雷电也没那么可怕了,甚至我还在盼望,盼望着雷雨天气久一点儿,那样我就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在这个怀抱中多呆上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