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这钱家真的好有钱啊!”
烛烟坐在小板车上,随着李二进了钱府,才发现这钱府果然财大气粗,院中修缮极尽奢华不说,连粗使丫鬟都是一身绫罗绸缎,绝壁的暴发户派头。
“那可不是,我们铺子每天都要送一大车鲜肉来呢,还不说钱家在其他铺子采买的食材,这钱家的丫鬟都比一般人富足些,你那小姐妹来这儿也是个有福气的。”
李二口气中满是羡慕,说起钱府来带着敬仰与畏惧,烛烟嘿嘿一笑,连连称是,坐在板车上随他去了外院。
因男子不进内院,李二也不知道二|奶奶在哪个院子,烛烟便只好独自行动了,待到了个无人处,她跟李二说好一个时辰后在门口集合,就溜了出去。
钱府很大,烛烟不敢乱走,在僻静处守了一会儿,连着走过几个衣衫华贵的丫鬟,她没敢搭腔,好容易等到个穿着一般的小丫鬟,就满脸堆笑拉着她问路:
“姐姐,我有个堂姐在二|奶奶那儿当差,劳烦您告诉我怎么去。”
哪知这丫鬟极为高傲,看了看烛烟的粗布衣裙,眼珠子一翻就说道:“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当我们钱府的门是那么好进的,还不快滚,仔细我喊人将你扔出去。”
烛烟大窘,她原本就怕钱府的丫鬟不好相与,专门捡了个穿着一般的粗使丫鬟搭讪,没想到还是被嫌弃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裙,明明是王婆婆珍藏的新衣,在人家眼里居然是个叫花子,烛烟眼珠子一转,背过身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又凑上去问那丫鬟:
“姐姐,我们家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堂姐的,求您通融一下,给我指个路吧?”
说话间已经逃出一两碎银塞进了那丫鬟手中,那丫鬟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就道:“我去的地方离那边不远,你跟着我走吧。”
烛烟大喜,连声道谢后,小心翼翼的跟着她向内院走去。
烛烟嘴甜又最善装可怜,很快就跟这丫鬟套好了关系,知道她叫小绿,是钱府大少奶奶底下的做活儿的,烛烟也是在大户人家走动过的,一眼便看出她应该是个扫撒的粗使丫鬟。
一路上碰到其他体面的丫鬟婆子,这小绿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有几个跟她点点头,大多数都懒得理她,烛烟低头跟在后面,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路来到了二|奶奶的院子。
“喏,那就是二|奶奶的院子,你找谁门口一打听就知道了。”
小绿随手一指,烛烟暗自庆幸她没问自己要找之人的名字,点头谢过她,就往前走去。
二|奶奶院门前丫鬟不少,烛烟依旧等在门口,打算守出一个大丫鬟来。
这会儿凭她的身份自然是见不到二|奶奶的,那些粗使个丫鬟也没什么用,就算递出信物,也根本说不上话,也唯有找到二|奶奶的贴身大丫鬟,才能替刘婶将消息传过去。
烛烟躲在角落等啊等,有几个穿着不错的丫鬟进去了,她怕是外头过来给二|奶奶送东西的,也不敢拦人,踌躇间,就听到一个小丫鬟对着一个看起来颇为体面的丫鬟说道:
“玉娟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夫人最喜欢的那件藕荷色绣兰花儿小袄不知道放哪儿了,一直等着你呢。”
烛烟大喜,终于等到人了,既然是负责二|奶奶贴身衣服的,想必是亲近的大丫鬟,见刚刚说话的小丫鬟进去传话了,她赶忙上去跟那玉娟陪着笑说道:
“姐姐,我是江州来的,有人托我带个东西给二|奶奶。”
说着就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了她。
也是烛烟赶得巧,这玉娟正是二|奶奶吴氏的陪嫁丫鬟,平日里常听午市念叨她苦命的娘亲,对江州的情况自然有所耳闻,只问了烛烟几句,就让她在外头等着,拿着荷包匆匆进了院子。
只过了一小会儿,那玉娟就亲自出来,领着烛烟进了正房。
吴氏是个精明的妇人,二三十岁的年纪,相貌不算出众,但是做惯了钱府的少奶奶,这会儿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自有一番大户人家主母的气度。
“听说你是江州来的?”
吴氏上下打量了烛烟几眼,看到她圆滚滚的身子上穿着粗布衣裙,面露疑惑之色,烛烟就露出自己因干农活日渐粗糙的胖手,笑着说道:
“回少奶奶的话,我是住在江州山上做粗活儿的。”
说完就朝吴氏使了个眼神,吴氏顿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支出了房子的丫鬟,独独留下了引烛烟进来的玉娟。
烛烟见没了外人,就正色跟吴氏说:“小道是江州紫竹观的道童,近些日子随着道长出门访友,受观中婶子所托,特来带几句话给夫人。”
这话一说完,吴氏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向烛烟的脸色惊疑不定,更是着重看了看她肥胖的身子与粗糙的手。
烛烟心中暗骂坑爹,也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近来越长越胖,还穿了身簇新的棉布裙子,浑然不像常年茹素的观中道童,倒像是农家富户的小姑娘。
怪不得装可怜也不顶事儿了,还被刚进来那粗使丫鬟斥责了一番,烛烟内牛满面,又摸了摸自己粗糙的小手。
要不是这双手刚因为干农活起了裂,吴氏还真不会轻易相信自己。
“二|奶奶,小道曾得过一场大病,病好后身子就一天比一天胖,还望少奶奶勿怪。”
她厚着脸皮解释了一句,又快速说道:“刘婶说,她在观中很好,希望少奶奶兄妹勿念,您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这话一出,吴氏再不怀疑,眼眶中的泪珠接连不断的滚落下来,口中喃喃的念叨着:“娘。。。。娘。。。”
烛烟话已带到,也不敢多做停留,就双手一拱,跟吴氏告别:“二|奶奶,话已带到,小道不敢多留,这就告辞了。”
吴氏慌忙抹掉泪水,就吩咐身旁的玉娟:“开我箱子取那个蓝色荷包来。”又对着烛烟道:“小道长稍等,劳烦你跑这么一趟,我这儿有些微薄礼,还请小道长手下。”
烛烟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担惊受怕这么久,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也不枉辛苦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