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会做菜。我们做生意比种地更赚钱。”高尚天觉得种地太慢,要等农作物长出来才能卖,这个过程太漫长。看到闹热的集镇,心思便开始活动。
“我们初来乍到。这里虽小,却很复杂。我们是几个孩子,就是你能打得过两个人,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这事得见机而行。”福香有很多顾虑。
逛了马蹄镇,红儿又把他们带到河对面的白马镇逛了逛。
白马镇跟马蹄镇差不多大,马蹄镇住的本地人多,白马镇住的外地人多,更热闹,来往的人更复杂。看着那些人个个眼审凶恶贪婪,福香心里就发寒。
一路上,大家都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
福香想买些物品的,没有买。现在得装穷,不能暴路还有些银子的事。
“红儿。有一事又得麻烦你们。”人流中,福香悄声和红儿说。“我手上还有点银子。可是我们是外来人。暗中有人盯着我们。所以这钱不能随便拿出来花。”
“你让我帮你们买东西吗?”红儿闪闪亮晶晶的眼睛,笑着问。
“暗中我把银子给你们。然后向你家借点钱买物资。”
“行。刚才盯着你们的是街上的一些痞/子。知道你们靠借钱过日子,他们想敲诈勒索,便是浪费精神。”
“这还是爷们过的日子吗?”云骁嘀咕。
“哎。终有一天。我会让一切恢复过来!”高尚天心中好生暗淡,想不到沦落到这个田地。福香这么做,也是怕引起外界的注意,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有再多志情豪情,都只能咽回肚里。
“你。每天早上得教我玩剑。”云骁见他默然暗叹,抓住机会,“看吧。若是真有什么事,多一个能打架的人总是好事。”
高尚天点点头,小声道,“若是能收服一些人更好。”
云骁抿嘴一笑,“你是公子爷。一向吆喝,应该有这本事。”
高尚天低头不语。人得势时,谁都敬你。人失势时,恐怕狗都咬你。如今算是尝到了人在低处的滋味。
云骁自信地一笑,这种事要他这种人才行。
“云骁。谨慎点。在这生活久了,自然会有朋友!”福香知道云骁有些混混手段,连忙阻止。
“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攀缘。”云骁看着不远处几个闪烁的身影,心中泛起一抹冷笑。
“我带你们去找我爹吧。半下午时,爹一般都在镇上的菜市口。”
陶香饼的担子在蔡口入口,有一个固定的位置。看到红儿带着福香他们来,故意冷下脸。
“爹。今天饼卖完没有?”红儿看到担子上的筛箕上有两三个饼,顾自揭开筛箕看下面还有没有存货。
“你来做什么?”陶香饼喝问。
不少人注视着他们。
“爹。他们求了我半天。想请你借点错给他们买粮食。我本来不想借。可是他们欠我们房租。得让他们吃饱了干活赚钱,不然我们的房租没着落。”红儿大声回答。
已有人听说马蹄村里来了几个流浪的孩子。都好奇地看着他们。旁边卖豆腐的陈大叔,笑着碰一下陶香饼,“你们家老宅租给他们多少钱。”
红儿抢过话,瘪瘪嘴道:“不多。一年才一两银。”
“空着也是空着。若一年能收一两银子,也不错呀。我卖菜都要几个月才赚到这点钱。”另一起卖白菜羡慕道。
“买两个香饼。”两个汉子推着一车菜进了市场,年轻的一个在饼摊前停下,付两文钱,顾自拿起两个饼。
“爹。只有一个饼了。我们可以回家了。”红儿笑着帮爹收担子。
陶香饼绷着脸不出声,收起担子,对女儿喝声,“走。回去。”
“走吧。等会借钱得写借据!而且还钱时,得还利息!”红儿故意大声嚷。
一切都是做戏,陶香饼父女和福香他们几个心里都明白。
背后是各式议论。
“有利赚?不错。”
“这几个孩子。以后能赚钱吗?”
“你以为陶香饼是傻子?这几个孩子帮着他干活总可以吧?”
……
红儿的新家在镇南头外两里处的柳荫里,原来从马蹄村搬出来的几户人,都在这里。四周柳树多,一到春天,柳絮象雪一样满天飞撒,又有些别的人家,这里被大家叫作柳絮村。
柳絮村的人家较分散,沿路有十几户。
红儿家在溪塘边,离村子较远。家里只有她娘蒙氏和奶奶田氏,两人坐在屋檐下正在绣花。
按照商量的,陶香饼以让他们帮陶家干五天活为条件,答应五天后借一百文钱给他们,约定在秋天后还钱,并且要付十文利钱。
这五天,男孩下地,推磨。福香跟着红儿娘做饭,做清洁,绣花。到天黑时,他们就回马蹄村。
五天后的早上,在红儿家的堂屋里,福香拿到一百文钱。
这么做,大家果然没有怀疑,认为陶香饼很仔细,这五天不仅有人帮工,还可以考察他们的人品。
这五天让柳絮村的村民基本上接受了这几个可怜的孩子。
“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做?”陶香饼觉得似乎可以试着教他们做米饼。
福香却摇摇头,“香饼叔。我们可不能分你的财路。我看镇上有卖豆腐有卖面卖汤圆的,也有卖五香豆干的,其中豆干的生意最平常。”
“是呀。因地理不同,本地的香料少,味道不如东圣镇的纯。本地的豆子味道也不如东圣的出名。豆干这种可零食可下酒的东西,赚的不多,真要做得好吃,还得去东圣镇进料。可是东圣镇太远。”三个孩子都讨人喜欢。福香和红儿好得象姐妹,福香随时以姐姐自居,随处照管着红儿,陶香饼一家最喜欢懂事的福香。听福香这么说,陶香饼心里很高兴,这孩子的心果然仔细、灵醒着。
“豆子比麦子和谷子便宜。如果一来就做豆干,就是味道好,也是夺人生意。会惹麻烦。所以我想从炸豆腐皮开始。”不可能再卖梅花豆干,而且那个工艺太精细。原来鲁夫子提醒的那番话,这一阵福香也捉摸透了。在这种地方做小吃生意,得做大众货,易于生产,味道诱人。
“炸豆腐皮?”红儿惊叫起来,“我听这名字就觉得好吃。下地哥哥总说你心灵手巧,特别会做吃的。光听这名字,我还没吃,已经佩服姐姐了!”
高尚天和云骁笑着不说话。这种事上,他们没有发言权,只能下力跑腿。
“这个炸豆腐皮,我看不容易的。你想这个得先把豆腐做好,然后只用面上劲韧的皮,挺麻烦。福香的手儿巧。绣的花生动得很。福香光靠绣花都养家。”田氏觉得福香绣花卖,云骁他们种地更好。
“我们在老家时,从小有跟大人学做豆干。把它做得薄些,不就成了豆腐皮?在家时,我们做过,所以你们别担心。如果能做开,以后我还想弄个铺子,再卖点别的。”福香深谋远虑地道。
蒙氏定定地看着她,轻叹一声,“福香只有七岁。可是做事稳当、灵巧,绝不输于十岁以上的孩子。就是我有时都觉得不如她。有时我看她和红儿说话,若不是她身子小,我都有错觉,她不象红儿的姐姐,倒象个经验丰富的长辈。她能提出这主意,一定有好好想过,我们让他们自己去试吧。”
“好。先少量的做。生意慢慢好起来,大起来才稳当。如果生意不好,再想别的办法。”陶香饼也看好福香。
“那我们就去办事了。”
三个孩子告辞离去。红儿以监视的名义跟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