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3日,清晨,阴。
天蒙蒙亮,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伴着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象征着活力与朝气的绿叶已经在这个冬天全部消失殆尽,除了四季常青的松柏,其他树木都只剩下光秃的树干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在冰冷的季节里做最后的挣扎。厚厚的云层将唯一可以带来温暖的太阳遮得严实,不给它半点露面的机会,导致今天的气温再次降到冰点。
季非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不耐烦地冷哼,然后将盖在被子上的外套披好,起身去开门。
尽管已经用绒线帽和围巾将自己全副武装,顾妍还是在走廊里冷得直哆嗦,她拼命地揉搓自己冻僵的双手,将它们捂在脸上,这样不断循环着。
门开了,顾妍朝季非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非,早啊。”
季非皱起眉头,紧抿着嘴唇,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这么冷的天,你来干什么?”
顾妍走进宿舍,语气很轻快随意:“今天是周六,我猜你这儿又只有你一个人,所以就决定给你送早饭来啦!”她伸手拉开拉链,从毛衣里面拿出两个热乎乎的肉包递给季非,一脸的愉悦,因为给季非送早饭是一件让她特别有幸福感的事。
“行,放在这儿,你先回去吧,难得休息一天好好睡一觉去。”季非把肉包放在桌上,入手一阵温暖,他有些惊讶。
顾妍看着肉包被搁在那儿,有些心疼,她吞吐地说:“那个……非,你快吃吧,还热着呢。”
季非犹豫了片刻说道:“那好吧,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洗脸。”他从抽屉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哗哗的水声响起。顾妍将季非睡过的被子认真地叠好,伸手抚平床单。
这时,季非的手机响了。
她了解季非,他有个和自己相似的习惯,那就是睡觉之前会把手机压在枕头下。移开枕头,他的手机果然在那里,它正一个劲儿的震动着,屏幕上显示出陌生号码。
现在才七点多,会有谁给季非打电话呢?强烈的好奇心促使顾妍把手机举在半空中,然后用另一只手按下了接听键。
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不偏不倚地飘进顾妍的耳朵,顾妍清楚地听见她说:
“今天晚上有空吗?我去接你。”
顾妍呆愣地站在那里,这句如晴天霹雳般的话语将她生生地撕裂成两半,她的脑海中立马闪过一个猜想:上次她在便利店对面见到的果然是他们,果然是他和那个女人!
一时间,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它们冲破了一切隔阂疯狂地涌了出来!
顾妍低低地呜咽着。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撕裂般的疼痛渐渐扩散至全身,她甚至真切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无休无止地疼痛着,它们正往外不停地冒着血水!
等那些血水流干了,流尽了,她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非,你可知道,你伤害的是我那颗活蹦乱跳的心啊!你的手里拿着利刀一下一下地凌辱着它,它终有一天会被彻底瓦解,失去一切力量与信心。
当季非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妍已经离开了。
平时来给他送早饭,顾妍总是喜欢赖在这里不走,今天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季非觉得很奇怪,他盯着被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心里产生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难道……她发现什么了吗?季非立马掀起枕头,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也没有显示电话打进来过,为了怕敏感的顾妍怀疑他,季非特地没有储存戴芳芳的手机号码,而且每次与她通过电话后他都会将通话记录删除,短信也是一样。
没有事就好。季非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将手机塞进口袋,想了想,又拿出来给顾妍发送了一条短信,短信刚编辑到一半,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王小敏?她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顾妍一路奔跑着,冷风像刀一样地刮在脸上,将她的脸吹得干涸,流下一排浅浅的泪渍。她的脸色惨白,所有的期望与信念在那一刻被抽干,她永远记得那个美丽的月夜,季非在床上紧拥着她,对怀里颤抖如树叶的她许下如此温柔的承诺……
现在想想,真是莫大的讽刺,去******海誓山盟,去******一辈子,去******真爱,都是骗人的!顾妍恨恨地想着。
最终,她坐进了那辆在路口等待已久的黑色轿车里。
“季学长,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坐在拉面店的座位上已经整整二十分钟了,季非给王小敏点了一碗面,王小敏吃完拉面之后就吞吞吐吐到现在,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季非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啊,周末好端端地不休息,跟到学校里来干嘛?”
被季非那么一催,王小敏急了,她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脱口而出:‘我借给妍学姐的钱的事情被我妈妈知道了,她叫我催一下妍学姐尽早,尽早还我……”话说出口,王小敏非常心虚,其实是她自己这段时间太挥霍导致钱包空空如也,母亲责问起来就把事情全部推到借给顾妍钱上去了。
“问你借钱?”季非很惊讶,他知道顾妍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宁愿靠自己打工赚来挣学费,都不愿意伸手问别人借,她现在急需用钱吗,怎么没听她提起过,季非斟酌着开口:“多少钱?”
“一,一千五”
“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这下换做是王小敏惊讶了,她张大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学长你不知道?妍姐怀孕了,拿钱需要打胎啊!”
……
将王小敏送到车站之后季非往宿舍走去,此刻的他心乱如麻。他们一向都很注意做好该有的措施的。顾妍竟然会怀孕,这令他不敢相信,因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最奇怪的是顾妍对这件事竟然只字未提,更没有提到最近缺钱,这两天还像往常一样给他送早饭,看不出任何异样。最近和她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距离上一次他们发生关系已经有差不多一个多月了,难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季非握紧拳头,他一定要找顾妍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