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21日,晴。
“找我有事吗?”蔡铭瞥了一眼后视镜,将汪罗菲的笑容尽收眼底。不知怎的,一种莫名而来的直觉袭向蔡铭:这个女人,越发可怕了。
汪罗菲干笑两声,语气似是漫不经心:“也没别的事,只想邀你去我家坐坐。”
蔡铭猛地回过头去,目光聚集在汪罗菲精致的妆容上,狐疑地说道:
“那事儿是你干的?”
“你是指什么事?”汪罗菲不可置否地对上蔡铭的眼睛。
“你我都是聪明人,我想你应该明白。”蔡铭试探着。
不想汪罗菲竟坦然地向蔡铭承认道:“没错,许黎明的尸体是我派人运走的。像他那么重要的人物放在医院里我怎么能够放心呢,你说是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蔡铭只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肩头。但他知道,那只是他的臆想。说实话,眼前的汪罗菲变得越来越令人畏惧。没有人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亦或许,刘琪的突然变卦把这女人给完完全全折磨疯了。总之,得小心为妙。
汪罗菲将手搭上了蔡铭的肩,吐气如兰:
“我不是说了吗,请你去我家坐坐呀。”
“我若不去呢?”蔡铭厌恶地推开汪罗菲的手。
“你不是也答应了王洪亮要替他找回许黎明吗,他苦心栽培你这么些年,该轮到你报答的时候了。”
蔡铭挑挑眉。她什么都知道。
见蔡铭不作声,汪罗菲便继续怂恿:“我们碰面的次数也不少,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如果要害你我有的是机会,何必等到现在呢?我真的只是想见你罢了。回想当初,我第一次去柒年,认识的人也只有你……”
“少给我假惺惺的,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我跟你去了,许黎明你交是不交?”蔡铭开门见山。
“交。”
“那好,报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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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洒向地面,带着冬日独有的暖意,它与四周冰冷的空气不断地抗争,厮摩着。
魏海琴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忽来一阵风刺得她眯起了眼睛。抬头望向前方那块黑白分明的标牌,上面刻着僵硬无比的字体:闸北区看守所。
她咬了咬牙齿,没有再去多想,坚定地朝乌黑色的铁门迈出了步伐。
吱呀——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里面坐着的人也随即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中带着无法言喻的欣喜与狂慰。
“好久不见。”魏海琴犹豫着开口。
“嗯……呵呵……是啊,最近还好吗?”陈自强拼命压抑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感,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魏海琴这才敢仔细地瞧瞧眼前的陈自强。他瘦了许多,青色的胡渣布满了整个下巴,被剃得极短的头发里长出了星点白色。她不禁想: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骄傲,自信,做什么事都有条不紊的陈自强吗?时至今日,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还有多大的恩怨不能被时间冲淡呢?对于陈自强,她早已经释怀。国外的生活让她懂得了,自由,比一切都来得重要和珍贵。而陈自强却为了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他所受的苦难,是否理应让自己去承担呢?
想到这里,魏海琴不免有些惆怅。
“挺好的,你呢?”
陈自强沉吟着,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
他说:“海琴啊,以前的事,真的对不起。我那时候太不该,我……”
“别说了。”魏海琴打断陈自强的话,她的手轻轻地贴在隔离窗上,试图给予陈自强一些温暖。
“都过去了。”她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
直到现在魏海琴才真正地明白,释怀,其实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简单。只要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的让自己得到放松与宽慰。
陈自强惊讶地望向魏海琴,他的心里顿时感慨万分。惊喜,安慰,激动,这些情绪通通掺杂在一起袭向他!在这里的每个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刻不对自己的行为作出忏悔,他害了魏海琴,害了薛蔷薇,他的自私自利害了身边爱他,相信他的伙伴们。他陈自强根本就不配拥有信任他的朋友,他不配!
可魏海琴的一句话,却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谁没有犯过错误呢,但只要真心悔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太晚。你看,我不是也好好地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吗?”魏海琴继续说着,温柔的目光看向陈自强,“加油,我相信你。”
是的,陈自强,一定要努力改正,好好做人!
听到魏海琴这么说,陈自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从看守所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魏海琴独自漫步在马路旁边的人行道,阳光将她的影子浅浅的勾勒在地面上,轮廓分明。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体顿时感到如释重负般轻松。但与此同时,新一轮的难题再次袭向了她。
刚才在看守所里,陈自强将去年九月发生的一桩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自己。那件陈自强从未提起的事情。
陈自强告知魏海琴自己曾在去年九月的某个夜晚被人用恶作剧恐吓,或许是由于那人的疏忽,陈自强在现场发现过一张遗落的校园卡,它的背面贴着主人的姓名。
汪罗菲。三点水的汪,罗丹的罗,草字头的菲。
魏海琴记得陈自强就是这么形容的。
这是魏海琴从未听到过的名字。她不明白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汪罗菲做的,那么是否从一开始,一切都被她策划好了呢?那分明有悖常理。
季非的失踪,戴芳芳的死,全都是顾妍布下的陷阱。
就在这时,魏海琴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细小及微妙的可能性。
难道西塘事件的背后另有隐情?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顾妍,不然顾妍根本没有这么神通广大,一个人在学校里就能完成那么多的事情!
而那个帮助她的人……是陈自强口中的汪罗菲吗?
一切仿佛又陷入了一个未知的谜团……
片刻之后,魏海琴拿起了手机。
“喂,蔷薇,你现在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