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28日,阴。
下午四点,天空仍旧是乌云密布,没有半点太阳的踪影,似乎不久之后又会迎来雨水的冲刷,在本市市郊处有一片无人问津的墓园,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地势实在过于偏远,再向南过去几公里便会出了蓝海市,所以极少有人来这里探望亲人。
乌鸦的较深划过天际,给原本冷清的墓园增添了不少阴森之感,不一会儿,细细的雨从天而降,虽小但细密,没过多久便淋湿了大地。
忽然吹来的风将冰冷的雨带到了刘琪裸露在外的手腕上,阵阵凉意蔓延进她的心田,使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嘴角那抹似是玩昧的笑容也随之褪去,此刻的她心里五味杂陈,却仍旧忍不住感叹道:
爸妈,是你们在哭泣吗?
这是刘琪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不管是畏惧还是什么情感,她始终都不敢来这里亲眼目睹这一事实,但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是逃也逃不过的,不如好好地去面对它。
刘琪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吃力地档去迎面吹来的风,一步步走到两座紧靠的墓碑前,深深地低下头,温热的泪水渐渐布满了眼眶,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刘琪不顾地面的潮湿,就地坐了下来,任凭肮脏泥泞的地面弄脏她的裙摆。
“对不起,把你们搬到这里来多没有告诉你们,爸妈,受了不少苦吧?”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听上去像是低低的哭泣。
“妈,我最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知道你工作忙,但还是身体要紧,别累坏了自己。到那时候吃药都来不及了!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忙着筹备考试,平时老师比较器重我,老师交给我那些繁琐的任务、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都已经大三了,明年大部分学生都要去实习,我也可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呢!”
刘琪说着说着低低的笑了起来,整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十分开心的样子。
忽然,她像是听到什么声音似的一个劲地点头。
“恩,我会的,她最近听话多了,今天周末了,我和阿姨商量好一起盯着她完成功课呢,这丫头不找人在后面用个皮鞭抽我看是不行的,等到大三时再考不过英语四级我绝对给她颜色看!”刘琪像是唠家常便放喃喃地说了一些事,然后盯着照片中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儿。
那是一位五官端正的女子,看上去十分清秀,不用施以装饰便知道一定是个美人胚子,此刻女子的脸上挂着祥和的笑容,让人在这阴冷的墓园里还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爸,你也是一样,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烟少抽一些,听到没有?”
刘琪向二老鞠了一躬后重新将伞撑了起来,可是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转了好几个弯,在雨势逐渐变大时来到了又一处墓碑旁,将一支鲜红的玫瑰插在了边上的泥土中央,那里长出了绿色的嫩芽,也不知是那种植物能在这种季节里如此坚强,
墓碑上黑白分明地刻着几个字:爱妹刘琪之墓。
刘琪伸手抚摸着这行凹进去的字体,眼里透着那么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快慰。
不久她开口道:“怎么样,呆在这里的感觉还舒服吗?我的影子。
这一刻,刘琪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自信与温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更为可怕的表情,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
雨势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它们用从高空坠落下来,疯狂,并且肆意地拍打着玻璃窗,那声音听得刘雅心里不停地发颤,妹妹走后她也不敢出去,只得躺在这里等待妹妹,现在静下来,脑袋似乎可以正常地运转和思考了,至少会像之前那般,一想到什么就头痛了。
这里是柒年酒吧,刘琪在这里打工,她的老板就是折磨自己的那个男人,袁伟。
刘雅大致整合了这些内容便觉得再想不起什么了,不知怎么的,这几个小时虽然在等刘琪回来但却又特别想睡觉,那种无法抑制的困意就像一张网,将刘雅牢牢束缚起来,不让她逃脱。
但是越想睡她越是不敢睡,季非的事情让她发现了一个不幸的事实,那就是生命有时候就像陶瓷般脆弱,一碰就会碎裂,无法再复原,就好比活生生的季非却变成了那般模样,最后一次和他说话时的场面在刘雅严重又变得模糊起来,任凭她怎么努力地想却终究想不起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它变为泡影。于是,刘雅硬撑着不敢睡觉,她怕这一睡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妹妹了,她的妹妹现在误入歧途,正需要自己的拯救,想到这里,刘雅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的感觉令她瞬间清醒不少,她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房间里唯一的那扇门,心里盼望着妹妹能够早点回来。
或许是上天也听到了她的祈祷,没过多久,刘琪便真的回到了房间里,却是满嘴的酒气。
“你喝酒了?”刘雅有些激动。
刘琪看着刘雅的表情觉得可笑极了,内心深处从没把这种问句当成是关心,而是来自家长严厉的谴责。
家长,刘琪抿着嘴,她讨厌这个词语。
“一点点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喝过!”刘琪凑近刘雅,酒气喷在她的脸上。
刘雅挥挥手赶走那些酒气,语重心长道:“刘琪,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回学校上课好吗?”
“不!”刘琪挥挥手,“我不回去,那里不是我生活的地方!”
“刘琪,听话,乖我们回家,你不是很喜欢吃阿姨烧的排骨吗,到时候我让她给你炖汤喝。”刘雅试图改变刘琪的注意。
“回家,我们还有家吗?”刘琪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有啊,那里永远是你的家,现在爸妈走了也一样是你的……”
“别说了,爸妈不就是你害死的吗?姐姐,这么多年你的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愧疚吗?”
“我……”刘雅说不出话了,似乎被刘琪说中了什么。“我没有……”
“你还敢说你没有?当初要不是你强烈要求爸妈来接,他们会出事吗?从小到大你都和我抢,什么都是,好了,现在都是你的了,你开心了吗,高兴了吗?”
“刘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刘雅的表情有些茫然,刘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刘雅,少给我装,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双胞胎,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从来……从来都懂。”
“我不知道又有谁对你说什么了,刘琪,我是你的亲姐姐,我还会骗你吗?”
刘琪摇摇头,轻轻地挪到刘雅的耳边,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
“可惜,我们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
而刘雅并不知道,早在几小时前,刘琪就在她的体内注射了过量的**,那些**足以要了她的命。
“妹妹,我为什么特别想睡觉……”
刘雅半眯着眼睛,可终究阻挡不住那些困意。她很累,只需要休息那么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