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句话的时候,心中已然是京剧异常,可想而知,我的声音也是怪异起来。男人婆跟六子听得我一说,都是看向那阮的脑袋。六子已经是握紧鱼叉,随时将阮的脑袋刺穿。
方才我心中也是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要掐住阮的脑袋。可是那阮的脑袋旋转一圈的情景,不仅仅是我,男人婆跟六子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如今再次看向阮的双眼,空洞之中自有无穷的恐惧。
“妈了巴子。乌龟王八会缩头,阮竟然懂得缩眼睛,看我不用鱼叉将这家伙的眼睛叉出来。”
六子一声叫喊,这声音极大,虽然有无线电,可是仍旧让我耳膜隐隐作痛。我跟那婴儿离着那么近,还没来得及后退,只顾着流冷汗了。听得六子这话,我赶忙叫道:“六子,别轻举妄动,我现在跟这婴儿这么近,你这可是要害了我。”
六子举着鱼叉,终于是没有向着阮的双眼叉去。却在此时,男人婆忽然道:“你们快看,阮的脖子跟婴儿的脖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六子想也未想,直接了当的道:“废话连篇,一个成年人,一个小屁孩,脖子能一样么。”
六子说完,随即也是想到,男人婆话语之中定然不是说这个。干脆,六子举着鱼叉向前一步,一看之下,脸色一变,道:“他娘咧,这脖子……怎么裂开了。”
我也是趁着那婴儿双眼未曾在阮的脑袋探出来,赶紧后退。那婴儿似乎双手正掰着阮的脑袋,似乎想要放正位置。我一看婴儿身子跟阮的脑袋在脖子的连接处,上面果然是显现出一条细缝来。虽然在海水之中,可是有着大雨手电的强烈的光亮,我依旧是看的清楚,甚至,那裂缝里面的血红的皮肉我都是窥得一二。
这阮的脑袋,果然是被那人鱼放在婴儿身上的。如此说来,那不就是婴儿头上,套着阮的没有了脑浆的脑袋?相比阮的脑袋已经是空空如也,像是一个新鲜的人头头套。
三人正在观看,却是见得那婴儿已经是掰正了阮的脑袋,那两只怨毒的眼睛,又是在阮的眼眶之中探出来。阮的脑袋也是机械的笑笑,那婴儿的双手,又是冲着我掐来。
我一看这家伙肯定不是善茬,又是有了方才的教训,自然顾不上腿上的伤痛,在婴儿床上捡起被婴儿扔掉的工兵铲,毅然决然的对着婴儿的细嫩小手砸去。
我心中暗道:“如来佛始祖,玉皇道真君。天下万物,有规有矩,你既然早已枉死,何必还存在海底祸害他人。”
我也是一个凡夫俗子,在祖国也是平头百姓,我说的话,自然是没有什么约束力。如今这婴儿阴邪晦恶,又是怪力十足,那被我用了十二分力气的工兵铲,竟然是轻松容易的被那婴儿双手接住。这东西反应灵敏,哪里像是孩子,哪里又像是死物。如此说来,唯有‘尸精’一说。
我跟婴儿争夺工兵铲,自然知道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可是当下,我们三人唯有与之争斗,要不然,在他的地盘,我们想活着出去都是难的很。
我正使出吃奶的力气,跟那婴儿拉锯战,情形暂时相持不下。可是我也明白,我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恰在此时,六子却是一声大喝,一身肥膘抖动数下,膀子肉猛然发力,鱼叉像是离线的箭矢,直接奔着阮的双眼刺去。
那鱼叉是用精铁打制的,三根叉子上面还有细小的倒钩。六子这一下子,也是用上了全力,这一叉,竟然是直接刺破阮的眼皮,戳瞎婴儿的双眼。六子又是一声大喝,手中力道再次加大几分,竟然是直接将那开始脱离婴儿身体的阮的脑袋给端了去。阮的脑袋已经是空空如也,像是被人用勺子挖空的西瓜,骨碌碌的在海底旋转两圈,停止不动。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连我都是差点将手中工兵铲松手。那婴儿头顶上顶着的阮的脑袋被六子掀掉,直接露出这婴儿本来的面部来。
这婴儿的脑袋依旧是白皙滑嫩,可是,那脸上却像是一块块的碎肉拼凑而成,无数疤痕在其脸上,一块块的条状的突起,像是婴儿的脸上爬满了千条腿的蜈蚣,又好似一条条黑状的吸饱血的蚂蝗。
这等模样,如何不让人呕吐。
那婴儿的眼睛已经是被六子戳瞎,可是,这东西如今毕竟是存在于海底,在海底之中,自然也不可能单单用眼睛感知周围事物。六子那一下,使得婴儿放声啼哭,胡乱挥舞着双手,那脸上的疤痕突起,竟然好似是充满了献血,变得愈加的肿大起来。
此刻,婴儿脸上的突起,像是一条条的花蛇。
婴儿越发的恼怒,方才还是在婴儿床之上,可是现在,这家伙却是在婴儿床之中跳出,直接在海底之中急速奔跑起来,那方向,分明是奔着六子去的。
六子一惊,心中也是明白,这家伙是因为自己戳瞎他双眼的关系,来寻仇来了。六子也是急速后退,无奈在水中,那身肥膘是在是托人后腿,六子的速度,明显不如婴儿奔跑的速度。眼看就要扑上六子的大腿,六子急的大叫,吼道:“卧槽你妈,我可是你爹的结拜兄弟。”
我有气又恨,可是更为六子担心。六子又是吼道:“男人婆,你这后妈赶紧的管管这儿子。这东西怎么对付,你们两人,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套着洒家的脑袋到处招摇。”
我也是看向男人婆,见男人婆面露难色。我也是顾不上跟男人婆说话了,抄起工兵铲就冲着婴儿去追。我自知追不上,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六子死在我面前。
男人婆忽然在无线电之中喊道:“这东西确实是冤种。自古有云,人之初,性本善。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战国末期,荀子便是说过,人之初,性本恶。婴儿可通灵,孩童可窥鬼,便是如此。若是婴儿早亡,那可不是怨气的事情,而是娘胎之中带来的恶。冤种乃是人为在孕妇腹中培养,生下之后,自然首先啃噬母体。若是被人杀死,怨气极重。那‘气’悬在胸口,久而久之,凝结为珠。我们需要将之在那婴儿喉咙之中取出。”
我听后,速度未减,见六子已经被婴儿纠缠,慌忙问道:“男人婆,六子危险,我们怎么做。”
“别无他法,只能砸其后背,压其天灵,逼迫他将丹珠吐出来。”
我连连点头,道:“六子,你听见了么。”
六子正专心跟那婴儿周旋,硬拼,六子在那个婴儿面前,似乎壮实的很,可现实却是,六子是一个十足的弱者。
六子道:“我……我他娘的听见了。男人婆废话真多,直接说最后一句不就成了。还有你,大橙子,你那两条小腿加紧扑棱几下,快点游过来帮忙。”
腿到用时方恨短。六子这么一说,我恨不得跟长颈鹿的腿。我狠命在水中滑动几下,终于是来到六子身边,那婴儿正被六子用鱼叉叉着脖子,看样子,用不了几下,婴儿的反抗就要将那精铁打制的鱼叉掰弯。
我道:“我压他天灵,你力气大,砸他后背。”
“好嘞。”六子此刻也是顾不上插科打诨,真正的严肃起来。我将工兵铲丢给六子,六子一把接住,一脚踏住那鱼叉,开始挥舞起工兵铲来。
我见六子准备好,自己也是状着胆子奔过去,两只手掌伸出,按在婴儿的脑袋上。这婴儿天灵盖上的皮肤,正是突起所在之处,我这一按,婴儿也是大怒起来,血液涌动愈加厉害,手底下的突起之中,仿似有无数蛆虫在拼命往外拱动,又好像我双手按住了一条不甘心的大虫子。
我头皮发麻不说,此刻见得那婴儿使出怪力,那精铁打制的鱼叉,开始弯曲起来。铁就是铁,结实是结实,可是这东西没有韧性,脆的要命。只要那婴儿力气加大一份,那鱼叉必定崩断。
我急的叫道:“六子,快砸啊。”
六子也是没有心思跟我胡诌,道:“你他娘的别吵吵,我这不是想着用铲面还是刀口拍,哪个好嘛。”
“你他娘的就废话。”我心中焦急的厉害,那婴儿瞎了的双眼,还有献血渗出,血液飘散在水中,开始弥漫起来。我分明看的那鱼叉一崩,好似是断了,我手下按住婴儿的天灵盖,竟然好似有一条弯起身子的小蟒蛇,肌肉蠕动感觉异常明显。
糟糕,要坏事。
我正要催促六子,却是感觉道两只小手抓住我的手腕,那小手好似是钢铁钳子,力气恨不得将我的腕骨捏碎。我见六子已经是挥舞工兵铲,当下一咬牙,不去躲避婴儿强大的双手,心中道:“六子,你大爷,我以后能不能用手擦屁股,就看你的了。”
我心中话语未完,便是听得无线电之中,六子大喝一声:“嘿!”,那工兵铲便是结结实实砸在婴儿的第四节胸椎骨上。这一下子可谓是结实,一声闷响,连我这个穿着潜水服的人都是隐约听得见。
我只感觉抓着我腕骨的婴儿手忽然一松,方才还是千钧力,如今却像是决堤的河水,消逝的无影无踪。一颗黑色珠子,在婴儿的嘴中飞出,正要砸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