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走到堂前来，环顾四周，只有一个不断咳嗽的妇人在哪里瞧病，小千接过妇人的手来，认真的把脉，又查看了一下妇人的舌头，念道：“麻黄六克、杏仁九克、生石膏二十四克、甘草六克。”
旁边的老顾按照小千的方子拣药，包好。
收钱，递药。
送别了妇人，小千坐下喝了口清茶，看着老顾问：“她只不过是平常的由肺引起的热而已，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老顾搓了下手，咳嗽了一下，边研药边缓缓而道“我瞧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小千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说实话，这个时候让他还真舍不得，就像自己亲手缝补起来的衣服，本来是块乱布，缝缝补补，眼看成一件漂亮的衣服了，却要送给别人。
真心有些不舍。
“让我想想。”小千飞快说道，咕噜咕噜喝下一大杯茶水。
茶水在胃里晃荡，起了波澜声。
老顾没有再说话，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细心研药。
小千在前堂呆这无趣，回到后院，灏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神清涟，神情淡然。
“你在想什么？”小千问。
灏答道：“养病。”
小千觉得好笑，坐在地上，眯着眼睛，陪着灏看了好一会儿院中简单的风景：乱花杂在丛草中，锦儿正娴静的拣着药草。
待灏的病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主动提出了帮锦儿砍柴，挑水的重担。
正如锦儿说得那样，他的体力活还真不错。
干完这些伙计后，就跑到前堂帮老顾干点杂活。
除了这些，锦儿并没有觉得生活有多大的改变，本以为除了小千，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可是灏的话很少，几乎都是一问一答，小千的话倒是多，可都是无聊的话，多的时候受不了，少的时候能够闷死人。
老顾也不再说什么话，他真心觉得灏是个可怜的人，就像当初的自己，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流落在此地，然后被小千捡了回去。
他是这样的，于是对待灏的态度少了很多的敌意，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顺理成天然，没有人再提离去的话，也没有人主动提出离开。
就这样，医馆理所当然的又添了个人。
说来也奇怪，仿佛灏的到来添了医馆的运气。
前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大约可以分为俩种：少女，妇人。
她们总是看病的时候，眼睛却瞅着灏。
灏研着药，忽而脸上会有红晕闪过。
惹来一阵莺鸟声声乱颤。
这些，小千都看到眼底。
他磕着瓜子，单手撑着脸颊，眼睛直直的看着灏，心中叹道：”真得是个财神。”
老顾不解，不紧不慢的摇头道：”最近怎么有那么多的伤风感冒？莫不是有瘟神路过。”
锦儿玲珑一笑。
小千脸色平静。
灏继续重复着上千个的动作：研药。
日子平平淡淡的这样过去了一年，医馆的生意因为有灏作为敲门砖，变得越来越好，一是青梅镇的人真没有想到这个医馆的药，比想象中的还有效果。二是医馆的收费比其他的药馆都少了几分。
这几分，也造就了医馆的生意起色的原因。
青梅镇的人都是实打实诚心来到医馆看病了。
老顾的医术在小千的指导下，也变得越来越纯手。
而小千更是乐得清闲。
他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出来做点其他的事情，比如上山找药。
临近初冬的时候，小千想着严寒即将来临，大雪将要封山，决定再趁天暖的时候，上一次山。
老顾敲了一下烟管，摇头道：“这样很危险。”
老顾的话并不起到阻拦的作用，他也情知道自己的话的重量，只是说说，也没有放在心上，小千准备着干粮，灏走到小千的身边，说道：
“我也想去。”
小千摇了摇头，“山里有狼，还有老虎，运气不好会遇到妖魔鬼怪。”
灏不说话，小千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你和我一起去吧，不过你得帮我背背篓。”
灏同意的点了下头。
帮着锦儿将干粮放到背篓中。
俩人趁天早，起了个大早，朝山里走去。
正是凌晨时分，月上柳梢。
小千边走路边看着天上的月亮，有些惋惜道：“若是春天，就可以看到这十分惬意的美景了。”
小千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明确的意思，而灏却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春天的时候，很美。”
小千笑了一下，快步走了几步，朝着山里吹了几声口哨，山里恐有沉睡的鸟儿，惊了起来，流下淡淡夜幕中几个黑点，灏不紧不慢的跟在后
面，总是保持着一步之遥。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仔细听来，能够听到溪流声潺潺。
小千寻到溪流，泉水从杂石而流过，他坐在溪流旁边的大石头上，从背篓里翻出馒头，扔给灏一个，他喝一口泉水，又咬一口馒头，“你是
灏吗？”
灏毫无疑问的点了点头，“嗯。”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来得吗？”小千问出心中所疑惑而来。
灏有些茫然的想了想，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他很想告诉小千确切的答案，可他只能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小千有些失望，又有些心安。
俩人吃完，又重新上路，上山的路崎岖，小千进山的次数多了，现在把自己练的像兔子一样，一窜一窜就躲过了难走的路，灏却走得有些
吃力，他跟在后面，虽然吃力，但是始终都保持着与小千一步之遥。
灏认识的草药少，都是小千在前面采摘，他在后面帮忙装进背篓里。
小千边采摘边同灏说：“这是大黄，它和乌头，还有甘遂一样，都是祛邪的。”
小千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喜欢将自己所知道的药草都一一告诉给医馆的所有人，恨不得他们都能够掌握这些，最好能够青出于蓝胜于蓝。
灏并没有觉得厌烦，他认真听着，听懂后，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十分虔诚。
不知道为何，小千看着灏认真的样子，想起锦儿学药时候的无奈，和老顾除学药的笨手笨脚，他突然想笑。
灏看着小千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急了，“我会慢慢学好的。”
他误会了小千的笑意。
小千没有解释什么，继续爬山采药。
他在一悬崖一边，看见一株草药，是难得少见的灵药，正生气勃勃的长在那里，满含春风，小千自言道：“瞧你长得那个样子，看我怎么把你采下来，炖肉吃。”
他一手紧握着树藤，紧靠着山壁，一步一步缓慢迈开，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灵力，用力一扯，灵药已经妥妥的握在手中。
他满心欢喜，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的草药了。
这青梅镇的山，巍峨险峻，这好的药草像长了脚一般，总爱朝那险峻之处，幽深之处生长。
小千小心的把草药放到背篓中，喊道：“灏！”
可是没有回应，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小千忙环顾四周，四周寂静，山里云起云涌，还哪里有灏的声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