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和灏从医馆走出来，走在满是烟火的青梅镇，感受着青梅镇的繁华。
这个因为木樨花开的香味，变得越来越具有活力，可不知道，呼吸着这夹杂着烟火气息的空气，小千却怀念他初到的青梅镇。
都是些熟悉的人，熟悉的街面。
现在却变得陌生。
那时，青梅镇的日子，唯一的不快乐就是经常缺银两。
食铺里飘出香气，灏从食铺里买来俩个大包子，用纸包着，小千闻了一下味道，微微一笑，“是王婆子家的味道。”
他兴高采烈的的咬下一口，可是少了很多王婆子的味道。
他有些失落，抱着包着包子的纸道：“你觉得以前好还是现在好。”
“都各有各的好处。”灏回答道。
小千想笑，笑灏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可是他没有笑出声来，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理由来笑别人说话的正解。
青梅镇的一处开阔的荒地上，埋了很多在青梅镇死去的人的坟墓，灏带着小千一一从坟墓前走过，来到老顾的坟墓前。
小千站在老顾的坟墓前，坟墓上有新堆的泥土，新的泥土里，开始有野草发芽，小千眼望着这一切，竟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样貌还是以前的样貌，而老顾已经化成了一把白骨。
旧人还在，故人已去。
小千的泪眼婆娑，这是他第一次哭去，他以为自己能够很坦然的面对生老病死，可是面对这样的情景，他不禁泪水浸满了眼眶。
始终没有落下。
小千想，自己或许不单单是为老顾的离去，他有时候也琢磨不透自己的心性，明明觉得自己铁石心肠，却为了早已经知道的结局的人而落泪。
小千在老顾的坟墓前伫立了很久。
灏也站在小千的后侧方，未曾发过一言。
他保持着和小千一样的姿势。
小千捏了一把老顾坟上的一把土，默默地朝前面走着，泥土在指缝间稀稀拉拉的落下，他走到悬崖边，手中的泥土已经流尽。
他双膝并拢，面朝着悬崖。
悬崖内，云起云涌。
什么都看不到。
好像天际间只剩下小千自己一个人。
他想起了灏，小千转身，看见灏离他不过半步，伫立在那里，衣袂被风飘起涟漪，“我不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打算永远都默默跟着。”
灏微微一笑，“我想我会的。”
“你既然知道老顾早已经死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小千问。
灏说：“怕你难过。”
小千想说，我这样的人怎么会难过，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没有这样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老顾死的时候，你去看了。”
“嗯。”
“为什么？”
“为你也为自己。”
小千心想，灏的心应该是用蜂蜜做成的，连说得话也这么讨人喜欢，他看着灏，满脸带笑。
一直面朝着云海的灏，察觉到了小千正在看自己，他有些窘迫，不知道应该以什么姿势来面对小千的明目张胆。
只好正襟而站，一身僵硬。
“你还想去哪里？”灏转移了注意力。
小千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道：“我们先在青梅镇住下，等吃好了耍好了再说。”
当夜，俩人下了山，在青梅镇的一家客栈里要了俩间客房，店小二说最近来赏花的人很多，只剩下一间客栈。
小千拒绝了店小二的好意。
灏温和说道：“我给你足够的钱，你换一间客房。”
店小二无奈道：“我这小店就只剩下了这一间客栈了，就是做得讨钱的买卖，哪里有放着钱不挣的说法，可是眼下……你们俩位公子就凑合一下吧。”
无奈，小千收下了这间房。
灏跟在后面。
一间房一间床，灏主动说道：“我睡地上，你睡床。”
小千点头同意。
……
吃过晚饭，俩人呆在房间里，小千很满足的摸着肚子说道：“我还是觉得这青梅的饭菜要好些。”
灏未知可否道：“你喜欢，就多点儿。”
“跟着神炎的二公子混，真好！”小千说。
灏沉默。
小千懒得在床铺上打滚耍，翻过去翻过来，翻到靠床另一头的窗户，他无意间看见一株花朵斜了过来，仔细一闻，还是木樨花朵的味道，他自言道：“这可真奇怪，青梅镇哪里来了这么多的木樨花。”
“你喜欢吗？”灏说道。
小千说：“还凑合。”
他不怎么喜欢木樨花味道，他觉得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是不应该喜欢这样的花朵。
灏淡淡一笑，小千看着灏，也笑。
夜晚。
月色穿过木犀花树，洒落在小千居住的屋内。
小千没有睡着，他头枕双手，本以为会没心没肺的睡着，可是此刻他没有睡着，他朝灏睡觉的方向侧身。
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灏的身边。
小千蹲在灏的身旁，就这月光，认真的看着灏的样子。
睫毛还是那样的长。
小千好想扯下来一根一根的数个干净，到底要有多少根，才凑成一个美男子的样子。
灏轻微的呼吸着，脸色宁静。
小千看着灏，一时有些傻……
……
天明的时候，小千被外面的人声鼎沸吵醒，有早起的摊贩沿街叫卖，有行人呼朋引伴，去山里赏最好的木犀花。
吵吵闹闹。
小千睁开眼睛，这才看见自己竟然在灏昨天晚上睡着的地方睡着了，他的身上还被披上了一条夏被。
灏已经不再身边。
窗外花枝几串，微风暖人，二三只鸟儿乱蹿其中。
小千懒懒的躺在地上，看着窗外，眯着眼睛，不愿起来。
如果只愿这样。
那该多好。
有人推门而入，轻推轻掩门。
小千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觉。
进来的是灏，他帮着小千打好了热水，他走到小千的身边，小千的一脸宁静，他凝视着小千，脸上泛起异样的神色。
小千也感觉到了灏正在看着自己，他不忍，也不敢睁开眼睛，他怕碰撞到灏的眼神。
俩人就这样，醒着，却故意装醉，可是谁都不愿意自己是醉了。
时光冉冉。
惟愿时间在此宛转，不要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