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江柔晴端端庄庄地行了一礼,淳于湮放下茶杯,接过樱舞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又放回去,才淡淡道,“柔晴。”
江柔晴愣在那里,从她行礼起,到这一刻似乎过了一个春秋。往日,他总是在她叫他的第一时间回应,嘴角也总是挂着一抹淡笑。而现在,不仅语气平淡得可怕,还差点将她忽视……
默默咽下这口气,江柔晴走过来,扁扁嘴略委屈地坐下。
“哎……”
她怎么能没经过王爷同意就坐了?樱舞想要阻止,却见自家王爷什么都没说,便住了嘴。
“怎么了?”淳于湮问。
江柔晴低着头,不说话。淳于湮扫了一眼晚霞,晚霞忙跪下来回禀,“回王爷,小姐还未吃晚饭,送饭的丫头不小心把菜肴打翻在地,所以……”
淳于湮听了眉头微蹙,“怎么没让人重新做一些?”
“奴婢有说,可是……”晚霞支支吾吾。
“可是什么?”
“算了晚霞,不要说了。”江柔晴阻止道,晚霞看着她,一副辛酸的模样,“小姐,人家都这么欺负您了,还是跟王爷说吧……”
淳于湮:“说。”
“是,”晚霞回道,“那个丫鬟说小姐能够到王府来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不过是被王妃安排住在西厢房的,怕是连客人也不算,有米饭就够了,还真当自己是贵客……”
“碰”的一声,淳于湮一掌拍在桌子上,“樱舞,你去把那个丫鬟带过来。”
“是。”樱舞退去。
淳于湮将一盘糕点递到江柔晴面前,“先吃些糕点吧。”
“嗯。”江柔晴这才破涕为笑地点点头。
“奴婢桃儿参见王爷。”
樱舞领了桃儿来,桃儿跪下来行礼,眼神茫然,不知王爷叫自己来所为何事。
淳于湮没有让她起来,问道,“是你给江小姐送的晚饭?”
“是。”桃儿回答,声音很轻。
“可有出错?”
她慎重地想了想,摇摇头道,“回王爷,没有。”
“什么没有,你把菜都打翻了!”晚霞指着她说。桃儿一听,惊讶地摆着双手,“不,我没有,我走的时候都好好的……”
“你撒谎,”晚霞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道,“明明就是你打翻的,我请你重新端一些来,你还数落我家小姐。”
“我没有。”桃儿急的都要哭了,“你怎么能乱说……”
“明明是你……”
“好了。”樱舞蹙着双眉喊住她们,“王爷面前,怎能如此喧哗。”
两人都住了嘴,江柔晴弱弱道,“王爷,还是算了吧,我吃这些糕点就好了。”
淳于湮面无表情,食指缓缓敲着桌子——
“嗒——嗒——”
整个饭厅突然寂静得可怕,那“嗒嗒”的声响让江柔晴心里一咯噔,为什么王爷没有向着她立刻处罚桃儿,就算没有,也该让她从西厢房换到别的院子住才是啊……
“糕点做好啦!”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这里压抑的气氛。蓝舒儿笑着走来,身后小丝端着两样新鲜的糕点。
“王妃。”樱舞看了跪着的桃儿一眼,意示蓝舒儿这里正有事需要她处理。蓝舒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刚才从厨房来饭厅的路上,已有下人向她说了这事。
蓝舒儿坐下,把刚做的糕点递到淳于湮面前,“尝尝看。”
“好。”淳于湮笑着接过,自径品尝起来,樱舞忙再倒茶来。
蓝舒儿满意一笑,开始处理正事,对桃儿道,“以后小心点就是了,没事了,下去吧。”
“谢王妃。”桃儿欣喜地磕了个头,忙退下。
江柔晴见此,给晚霞使了个眼色,晚霞忙道,“蓝姑娘,那个桃儿……”
蓝舒儿冷冷地看向她,晚霞咽了咽口水,忙改口,“王妃,桃儿她不小心打翻了我家小姐的晚饭,还数落我家小姐只不过是您安排住在西厢房的,根本不算客人……”
“数落?”蓝舒儿淡淡地问了一声,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晚霞。“送饭的共三个丫鬟,另外两个说她们两前脚刚出来,桃儿就出来,哪里有时间数落你们?”
“她们……”
“难道她们在说谎?”蓝舒儿表情略惊讶,似是自言自语道,“那她们三为什么要联合起来欺负你们呢?跟你们又不认识。还是——”
蓝舒儿顿了顿,看着晚霞,含沙射影道,“是你在说谎?你才刚到王府,就跟她们有仇?晚霞你是闲得慌啊!”
“不,奴婢没有,奴婢跟她们没仇……”
“那你还诬陷她们数落你家小姐?”
“我……”晚霞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又忙道,“可桃儿打翻饭菜是事实啊。”
“就算是事实,你刚才不是跟我说,桃儿是不小心打翻你家小姐的饭菜吗?既然是不小心,那我不是吩咐桃儿以后小心点了吗?”
晚霞被说得哑口无言,偷偷瞟了一眼自家小姐。
江柔晴眼珠一转,立马呈出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王爷,这事儿都算是我的错吧,也不要追究桃儿打翻饭菜了,晚霞只是替我不平而已,还请别怪罪她。”
本来就是你们主仆的错,还装好人!!一进王府就挑事儿,能住西厢房还挑剔!
一旁的小丝愤愤地嘟着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樱舞冲她摇了摇头。
淳于湮略一颔首,看向蓝舒儿,问道,“舒儿,不如,给柔晴换个地方住吧?”
“嗯,”蓝舒儿没有拒绝,吩咐樱舞道,“你让人把南边的小院收拾一处出来给江小姐住。”
“是。”樱舞正要下去,却被江柔晴喊住,“等等。”
她看向淳于湮,道,“王爷,东边那个院子又大又漂亮,我很喜欢,我想住那儿。”
听了这话,樱舞和小丝惊讶地对视,又看向蓝舒儿,只见她神情冷淡,看似无聊地摸着袖口的花纹。
淳于湮忘了东边的院子是个什么院子,樱舞见此忙回禀道,“王爷,东边的院子本来是给王妃准备的,只不过当时您让王妃直接住在您屋里了。”
意思就是说,只有王妃才能够住进东院,其他人一概不行,更何况江柔晴只是个客人而已!客人!
淳于湮想了想,道,“那就还是南边的小院吧。”
“是。”樱舞退去,淳于湮又道,“柔晴,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说罢同蓝舒儿一同离开,江柔晴坐在那里,攥紧拳头,桌布都被揪得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