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这会子也在定国寺,这下有意思了,今日清阳城里最有名气的四个少年男女一下来了三位。可惜秦婉没来,不然四个人便凑齐了。这四个人若是碰面了将会如何呢,惺惺相惜还是不忿妒忌?不管怎样总归是火花四溅吧。早知道便让静娘姐姐邀请一下婉娘姐姐了,辛明彤暗自惋惜。
就世俗眼光来看,红梅花之美其实远胜于白梅花,可惜一行人已在那边山头奔波了半日,这会子都感觉疲累了,大家在林子里胡乱转了一通便去山顶的酒楼用膳了。和尚开的酒楼,自然不是真正的酒楼,菜是素菜酒是素酒。不过大家还是吃得心满意足,这也难怪,一来定国寺的素菜冠绝大晋,二来人饿了吃什么都香。连自来一吃饭就要人费神哄着的辛明橙都乖乖连吃了两碗饭。
既然到了定国寺,不去菩萨跟前上一炷香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大家吃饱喝足下山之后便直奔大雄宝殿上香,然后又有好几个人内急要上茅厕,于是大家干脆去原先那香房歇息等候。华姐儿要蹲大号,正好辛明橙也要去解手,向氏指了两个婆子跟着两个小姑娘去。阿珍秦静和辛明彤今日是典型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她两个本来不想方便,见辛明彤去茅厕也借口解手跟着走。几个小姑娘一道,蔡婆子不放心也追了出来。
香房离茅厕有段距离,要连拐几个弯,大家刚拐过一道弯,便见前头廊下急匆匆走来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身着月白底子彩绣莲纹小团花圆领棉袍,蓝色系玉佩宫绦,白色交领中衣,随着他脚步迈动,露出了里头穿着的水蓝色薄棉裤,五官深邃肤色健康。虽然年岁不大却颇有气势,辛明彤不禁暗赞一声。
“杨家哥哥好。”拉着辛明彤走路的华娘忽然松开了辛明彤,弯腰冲那青年行礼。那青年脚步一顿,看了一眼华娘,跟着不好意思地笑道:“是陈家妹妹啊,失礼了,方才急着走路没注意看,妹妹是跟着家里人来赏梅的吧。浩弟他们没来吗?”华娘道:“哥哥他们没来,我是跟着母亲来的,起先咱们在山上还碰到了杨伯母她们呢。”
那青年道:“嗯,母亲她们已然下山在大雄宝殿上香,我这不急着去跟她们汇合。”华娘道:“那杨家哥哥快走吧,不耽误你了。”姓杨,表姐和他说话的样子应该算是熟人,不用说肯定是杨斌。全民偶像啊,可得好好瞻仰一下他的风采,辛明彤双眼放光,仗着年幼盯着杨斌猛瞧。再看旁边的秦静阿珍也差不多,一脸的痴呆相。嗯,大家还真是不遑多让半斤八两啊。
杨斌走远了几步又回头大声对华娘道:“明日我还是轮休,杨家妹妹回去跟浩弟他们说一声,若是有空不妨过府切磋一番。”“好的,我一回去便告诉哥哥他们。”华娘笑着应答。
一直看到杨斌转过屋檐,秦静头一个便忍不住嚷了起来:“陈家姐姐,这个就是昌国公府的世子杨斌,就是十五岁夺了武状元的那个吧。”“是他吗是他吗?”阿珍也激动得很。看着华娘笑着点头,两个小姑娘立马低声惊叹然后叽叽喳喳议论开了。果然脑残粉哪个时代都不缺啊,辛明彤看着两个朋友的蠢样,憋笑差点憋成内伤。
亲眼见到了杨斌,辛明彤忽然为自己之前臆想将他和秦琪配对而内疚。这样威武蓬勃充满气势和力量的男子若是和秦琪那样的货色结成夫妻,实在是太辱没了他。嗯,估计是老天都看不过眼所以叫自己一头碰在树干上。
大家解决完生理问题返回香房,却见门口站了一长溜的丫头婆子,再仔细一看,仿佛是秦琪的丫头婆子们。辛明彤心里一沉,糟糕,她们不会是撇下张敏之单独来寻自己的麻烦吧。转而碰到身侧秦静的手,心里一下又放松了。好歹秦静母女在此,那秦琪再没品总不至于太过为难自己一个女童吧。
辛明彤放心大胆地跟在华娘秦静走进香房,秦琪不出所料果然在里面,然后还有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那便是秦婉。老天似乎有心成全辛明彤的心愿,真的让清阳城里最出名的四个少年男女今日齐聚定国寺。
“婉娘姐姐,你怎么在这啊!”秦静和辛明彤异口同声地欢呼,秦静一下便扑了过去。秦婉也站起身来含笑道:“静娘妹妹,彤娘妹妹,你们来了。”
“婉娘姐姐你也是来赏梅的吗,怎么咱们在山上都没碰到你。哎呀早知道你今日也会来,我就提前几日邀你一道了。”“妹妹便是邀了我我今日也不能陪妹妹赏梅的,我和哥哥他们来定国寺是做法事的。”原来今日正是安庆郡王已然亡故的原配,秦婉的生母江氏的忌日,依照惯例安庆郡王府会来定国寺做法事超度的。这种场合张氏这个继室本来不用来,不过她还是决定带着自己生的一子一女前来替江氏在菩萨跟前上一炷香。
无奈其幼子尚不满两岁,年岁太小安庆郡王死活不允许,张氏只好作罢。然后秦曼偏生在前一晚吃坏了肚子,一晚上跑了几趟茅厕到了今日腿脚发软,所以到了最后,整个安庆郡王府就是江氏自己生的三个孩子来了定国寺。秦婉兄妹用罢早膳便赶了过来,请定国寺住持智空便亲自为江氏做起法事,智空一整本《地藏菩萨本愿经》念完再加上各种仪式下来,午时都过了。
这时候了秦家三兄妹肚子也饿了,智空才收下了人家二百两银子,怎么着也得殷勤一把,于是亲自引着秦婉兄妹走出大雄宝殿去用斋饭。一行人凑巧遇上杨斌,杨斌和秦家兄弟是老熟人,大家少不得又说了好一通话。最后张行之听闻今日是江氏忌日,秦家兄妹在定国寺做法事,特地寻了来,又巴巴地跑去替江氏上了香。
这么一耽搁,等秦家兄妹要回去的时候,辛明彤她们也下山了。女儿元宵遇险得陈浩兄弟出手相助,虽说秦婉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此事宣扬出去对女儿家来说终究还是不好。所以安庆郡王府当时没有大张旗鼓地上陈家门道谢,而是过了好些日子才寻了个微不足道地借口让长子秦轩次子秦朗带着东西上门道谢。
元宵之事,秦婉自己过后越想越怕,越想越加感激陈家兄弟,安庆郡王府歇息的香房和范氏订下的香房紧挨着,秦婉本来是瞧见福王府林氏的贴身婆子走过来跟林氏打招呼的,然后林氏一介绍其他几位夫人,秦婉得知向氏是陈家兄弟的母亲,虽然不好当面说起元宵之事,却不想立时离开,而是安心坐下陪着大家说话。向氏感受到秦婉眼里的善意,如何不知道她心头所想,不好明说只是微微点头表示领会其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