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姐姐!”辛明彤看到院门口秦静的身影老远便喊道。秦静看到她们两个也高兴地飞跑过来,双丫髻上的翠色发带随风飘扬。“彤娘,方才在你们家老太爷那里听说你在元宵节那晚受了惊吓挨了疼,怎么样,眼下腿好了吧。”秦静扑过来拉住辛明彤关切地道。
“没事,就当时乌紫了一大片,抹了这么多日的药膏差不多好了。”辛明彤转了下身子表示自己的腿完全没事。秦静放心地笑了笑跟着叹息道:“我们是十四那晚上去赏的灯,原本打算元宵那晚也去的。后来曾祖父说人太多,小孩子去了难照应便不叫我们家的人去了。嘿,谁知道会出那样的事。我大舅……”
辛明彤见秦静神色黯然,赶紧安慰道:“不怪林将军,其实我倒以为今年的元宵节金吾卫的安全保卫措施做得不错,怪只怪林将军运气不好。”可能有居心叵测之人在捣鬼这样的事情她不好跟秦静说,只好归咎于运气。
秦静叹了口气,点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舅舅只是丢了官没坐牢没发配,外祖一家深感幸运。只是想着那些被踩死踩伤的无辜之人,我这心里还是难受得紧。”
秦静还不满六岁,可是她早熟懂事,虽然是王府千金,但却善良有同情心。辛明彤看着秦静,觉得眼前的女孩子真是美丽可爱极了。
为了冲散秦静的伤感情绪,辛明彤笑问道:“静姐姐怎么今日有功夫来咱们家啊。”秦静道:“瞧你说的,仿佛我有多忙似的。”辛明彤道:“知道姐姐不忙,可咱们这样的年纪,出趟门可不容易,你娘怎么答应你的?”秦静得意道:“今儿不是曾祖父来找你们家老太爷,我拼命赖着一道过来的嘛,曾祖父说话我娘不好不听。”
辛明彤和阿珍对视一眼,心道:福王爷又来找老太爷了,这越发证明元宵灯会那事故不寻常。阿珍眼尖,看到秦静手上捏着个东西,看着似乎是毽子,于是嚷道:“这是什么?秦大姑娘不会是专门来找咱们踢毽子的吧。”秦静展开手掌,果然一个毽子立在她的掌心,她笑嘻嘻地道:“可不就是,我就是找你们两个踢毽子的。”
辛明彤嗤笑道:“静姐姐你也真是,居然还巴巴地带个毽子来,仿佛咱们家没有这东西一般。”秦静没好气地道:“知道你们家有,可我这个极好踢,换成别的我踢不好。”阿珍将秦静那个毽子拿过来仔细瞅了瞅,又伸腿踢了几下,皱眉道:“你这个做得不好,下头缝得太厚,上头的羽毛又太少太短,踢起来脚不舒服又不好控制力道。”
秦静不高兴了:“我这个可是拿你带来的野鸡毛做的,是我们府里最好踢的一个,姐妹们都想跟我换呢,你居然说不好。”
辛明彤大声道:“阿喜,将咱们的毽子都拿出来,让秦大姑娘见识见识什么叫好毽子。”阿喜飞快地捧出了四个毽子。辛明彤递给秦静一个:“试试,看谁的好踢。”秦静接过来伸脚踢了起来,果然那毽子轻盈好掌控不说还不会碰疼脚。四个挨个儿试了个遍,个个脚感都比自己那一个好。
她当即抢了两个塞进了自己袖中,嘴里道:“横竖你们会做,这两个让我拿回去显摆显摆。”辛明彤佯怒:“这不是抢匪打劫吗?”秦静双手叉腰做凶狠状:“就抢了如何?再多嘴,大爷索性连人都抢了!”
阿珍笑得一抽一抽地,刮脸羞道:“好不要脸,这个年纪的女儿家居然想着抢美人儿做媳妇!”秦静却丝毫不怕羞,干脆做**状在辛明彤脸上摸了一把,学着戏台上角儿们的语气轻佻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辛六小姐如斯美色,小生哪里把持得住——呀——”
辛明彤一巴掌拍在她手上,怒道:“臭丫头,合着成日里跟着你们家老太太看戏,别的没学着,倒把个纨绔欺男霸女那一套学来了!”秦静正色道:“哪儿,我学来的多了,你等我给你甩一个水袖。”
说完扭着腰,一只手捏了个兰花指,一只手做甩袖动作,顺势还飞了个媚眼。可惜小小年纪一张包子脸加上穿着臃肿,旦角的妩媚婀娜之感丝毫没有,有的只是滑稽可笑,偏生秦静自己一本正经。辛明彤忍俊不禁,阿珍干脆笑倒在地。
阿喜阿圆一边笑一边害怕地看着四周。阿圆到底忍不住,小声道:“姑娘们玩笑归玩笑,可别叫胡妈妈听到了。姑娘们身份尊贵,学戏子毕竟不是光彩的事。”辛明彤满头黑线,这个丫头被胡妈妈**得古板无趣极了,这会子说出这样的话煞风景不说,还有打脸秦静的味道。秦静虽然懂事明理,但毕竟是六岁未满的人,玩闹学一下戏子又怎么了,这臭丫头偏要来说教。
想到这里她立马脸一沉:“阿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看你是闲得慌,去里头给我们一人准备一杯热茶!”阿喜看出辛明彤生气了,赶紧恨铁不成钢地拉着阿圆进屋去了。赶走没眼力见儿的丫头,辛明彤转身向秦静致歉。秦静挥了挥手:“一个丫头而已,我跟她怄什么气。”
阿珍在一旁解围道:“咱们踢毽子吧,每人踢三次。这样吧,你们两个算一起我还让你们一次,你们四次我三次,看谁最后踢得多。”秦静听完很不服气,大声道:“臭阿珍你也太狂了,一对二还要让一把,谁要你让了,我跟你一对一。哼哼,叫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毽子到了阿珍的腿上,就跟足球到了世界杯顶级球星足下一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辛明彤知道阿珍的实力却不出声,一心等着看秦静吃瘪。
果然一开比,秦静输得其惨无比,踢了三把加起来还没有阿珍一把踢得多。秦静不服气,直嚷着阿珍的脚太邪门,最后让自己的丫头去掰阿珍的脚脱鞋子,说是要检查检查人家鞋面上是不是藏了什么古怪的机关之类的玩意儿。阿珍哭笑不得,只好笑着跑开躲藏。
“哟,小六娘这里也来了客人,很是热闹啊。”正闹着,院门口有人脆声道。辛明彤抬眼一看,却是清影院姐姐的大丫头夏槿,当即扬声问道:“夏槿,你来做什么,可是大姐有事唤我?”
夏槿笑道:“可不就是,清影院里来了客人,小大娘想让小六娘过去见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