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出闹市区不远便碰上了辛府的马车,原来听说灯市走水大家受了惊吓,赵氏禀过老太爷后,特地派出车子来接人的。大家嬉笑着上了马车赶到辛府的时候,门口辛思仁兄弟在那里候着,见大家果真平安无事才放了心。
两房人各回各院,大房的六个孩子一道被候在垂花门处的婆子叫到了赵氏院子。“翠儿,我的翠儿,快过来让姨娘看看你的脚!”大家刚一进入院门,便听到有人大声哭喊,跟着一个身着葱青色褙子的年轻妇人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将辛明翠一把搂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妇人动作有点大,辛明彤正好和辛明翠走得近,被这妇人这么一冲,本能地往后一退。她的左腿被踩伤,这么陡然发力,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疼得嘴里忍不住“嘶——”地一声。辛明紫正好紧跟在辛明彤身后,立马伸手揽住妹子的腰。凑近一看,辛明紫的包子脸缩到了一起,眉头皱得死紧,不由大为心疼。横眉怒道:“姨娘咋咋呼呼地做什么,你看你差点将六妹妹挤倒了!”
那妇人也就是钱姨娘微微撇嘴,争辩道:“小大娘你看错了吧,我根本连小六娘的衣角都没碰着,挤倒她从何说起?”辛明紫还没张嘴,一旁的辛明柏抢先道:“你这么横冲直撞地过来,谁不会想着避开。”
钱氏不说话,低头搂住辛明翠嘤嘤哭道:“可怜的小三娘,你的命太苦了,一大帮子人去赏灯,偏巧就是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大重的伤,姨娘不过心急了些便招人厌恶上了……”
“你怎么哭得那么伤心,是不是翠儿伤得很重!”看到辛思仁大步走了过来,辛明彤就知道这姓钱的白莲花又在耍心眼子了。果然钱氏一手拉住辛思仁一首揽着辛明翠,哀哀地道:“表哥,之前他们来报信只说翠儿的脚趾头给踩了一下,我忧心如焚。一听到动静便跑出来迎接。谁知道小大娘和小大郎却嫌弃我莽撞,正呵斥我呢?“
辛明彤气息转粗,扶在自己腰上的手也变得僵硬,辛明彤知道自家大姐生气了。怕她忍不住脾气当着辛思仁的面冲钱氏发飙,赶紧在其耳边低语道:“忍忍大姐,何必当着父亲的面跟那个女人置气!“
辛思仁皱眉看了一眼几个儿女,却见长女嘴巴紧紧抿着,看着别处。长子倒是仰着头直愣愣地看过来,也是抿着嘴巴一言不发。毕竟是亲生父亲,辛思仁一下便看出了孩子们神色中的不善。辛思仁嘴巴动了动,责备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钱氏没达到目的很是失望,又搂过辛明翠的肩膀哭道:“起先我还以为翠儿不过是小伤,谁知道竟然这般严重走路都一跛一跛地,我好担心她这只脚就此废了,若真如此这可怎么开交。呜呜,我就翠儿这一个孩子,你叫我怎么活呀……”
这女人又白莲花护体了,辛明彤看着钱氏不由一阵恶心。对于和自己母亲争宠的两个姨娘,辛明彤都喜欢不来。但相比较而言,钱氏更叫她厌恶。倒不是因为冯氏是陈家送来的,一向来又紧跟陈氏,而是因为钱氏的自甘下贱。
钱氏的老娘是大赵氏和赵氏的堂妹,生钱氏的弟弟时难产而亡一尸两命。其父续娶的妻子待钱氏很不好,赵氏怜惜她将她接来辛府,费尽心思地给她找婆家。谁知道她竟然趁着陈氏有孕不方便的时候**辛思仁。
“我可怜的翠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哇,小小年纪若是成了瘸子,往后怎么许人家!”辛明彤暗自冷笑,这女人根本都还没脱下辛明翠的鞋袜检查,就在这里夸大伤情博同情。姨娘这种生物果然叫人恶心,为了争宠居然不惜咒自己的女儿变残疾。
可男人就爱这一套,辛明彤斜眼看过去,发现辛思仁眼眶泛泪了。“别担心,应该没那么严重的。咱们还是进屋去叫翠儿脱了鞋袜好生瞧瞧才是。”只见辛思仁一边轻轻拍着拍钱氏的肩膀柔声安慰,一边去牵辛明翠的手。“爹爹,翠儿脚疼得厉害,坚持了那么久,这会子实在撑不下去了。“辛明翠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辛思仁。
“我的儿,你受苦了。“辛思仁大为心疼,立马弯腰将女儿抱起,“爹爹抱你进去。”“有劳爹爹了。”辛明翠爱娇地搂住辛思仁的脖子,对钱氏道:“姨娘咱们去见祖母。”辛思仁回头看了看辛明彤几个,见他们都好好地没有谁哭着喊疼,便只简单地让他们快点去上房见赵氏,然后大步走了。
望着前头父亲和钱氏母女的背影,辛明紫大为不满,扬声道:“爹爹,其实彤彤……”辛明彤赶紧捏了一把自家姐姐的胳臂让她别说。“彤彤你没事吧?”辛明紫看着妹子的额头似乎有冷汗冒出,不由着急起来。
“姐姐我真没什么大碍,不过有点疼而已。”辛明紫知道幼妹惯来倔强不肯示弱,当下也不多话,只是心疼地扶着她朝前走。辛明柏见状也奔上来扶住辛明彤,姐弟几个慢慢朝上房走去。
上房赵氏辛思信冯氏一道候着,却不见陈氏。原来陈家年前送了好些跌打伤药过来,赵氏想着辛明翠受了伤其他几个孙子孙女在拥挤的人群中也难免会有些擦伤,便让人去陈氏院中取药,陈氏说药是自己收捡的,还得自己亲自跑一趟。赵氏见辛明仁抱着辛明翠过来,急得不得了。
“翠儿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伤得不重吗,怎么要抱着了?”“祖母,翠儿疼得走不得路了,我的右脚可能保不住了,呜呜……“辛明翠一进入上房便哇哇大哭起来。“好孩子别说傻话,你的脚不会有事的。你三姑夫家可是太医世家,他们家一定能治好你的脚的!”赵氏一边抹泪一边忙不迭地喊着辛思仁和钱氏,“将翠儿抱过来,脱下她的鞋袜,我要好生瞧瞧!”。
钱氏小心翼翼地脱下女儿的鞋袜,大家一看才发现辛明翠的右脚脚趾头指甲盖那里红肿渗血,指甲盖欲脱未脱,脚背倒是没事,不由松了口气。辛思信好笑道:“这孩子大哭小叫地,我还当如何严重呢,其实只不过伤了脚趾头而已,哪里就会一只脚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