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明彤一跌在地上便心知不妙,想飞速爬起,却被一个胖妇人一脚踩在左边大腿边上,差点没踩掉一块肉下来,她痛得眼泪一下飙了出来。赶紧伸手去推,可哪里推得动,她情急之下狠狠一口咬向对方小腿肚子,对方吃痛抬脚,可被人一挤那脚又要踩了过来。
危急关头胖妇人被人狠命推开,紧跟着辛明彤被一把拉起。辛明彤抬头一看来人,却是蔡婆子:“蔡婆婆,蔡婆婆你怎么才来,我差点叫人踩死了!”辛明彤嚎啕大哭。“小六娘不怕,告诉蔡婆婆你被踩到哪里了?”辛明彤指了指左大腿。蔡婆子脸色一变,辛明彤怕老人担心,赶紧道:“没伤到骨头,就是踩疼了。”
蔡婆子伸手在她腿上仔细摸了一通,确定真的无大碍,神色才变得轻松起来,嘴里道:“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了,咱们得去前头看看。”蔡婆子屁股乱拱,四周无人能靠近,她原本右手就抱着阿珍,这会子左手又抱起辛明彤,可还是稳稳当当地在人群中朝前走。她一边走一边极力张望,四处搜寻辛家其他的人。
“坏了,怎么那边也起火了。快走大家……”辛明彤回头一看原先起火的灯棚是街道的左边,可眼下右边不远处有一家灯棚也冒出了火光。人群越发失控,蔡婆子顾不上左右四顾了,一心想着先将两个小姑娘送到安全地带再说。
“三哥,三哥。蔡婆婆我看到三哥还有二舅了。”辛明彤指着前头惊喜大叫。阿珍也看到了:“舅爷抱着小三爷。”“很好,咱们这就过去跟他们会合。”蔡婆子速度稍稍加快,周围的人迫于她的力量只好让路,她几下便挤到了陈骁身边。
“三哥,二舅!”辛明彤大叫。“彤彤!”陈骁看到完好无损的外甥女哽咽道,“彤彤你没事,太好了,舅舅还以为……”辛明彤见舅舅热泪盈眶赶紧道:“舅舅我没事,蔡婆婆救了我。”陈骁冲蔡婆子感激道:“今晚真是多亏老人家了。骁无能明明在外甥女身边都拉不了她,惭愧之极啊!”
“怪不了舅爷,大家都慌神了一通乱挤,老婆子也是凑巧给挤到了小六娘身边而已。咱们赶紧去前头人少的地方将三个孩子放下,然后寻找三爷四爷他们。”陈骁点了点头:“好,好,转过这个街角前头开阔岔道多,应该不会这么挤了。”
她们还在担心辛思礼等人,却不知道他们早已经给挤到了前头安全处。几个人刚一到街角,便被前头屋檐下骑在辛思礼肩头的辛明杨看到了,他高声大喊着辛明楠,但人群太嘈杂辛明彤他们根本没听见。辛思礼一急,赶紧让身边的人一道齐声喊,这下总算让辛明楠听到了。
蔡婆子和陈骁奋力往那边靠近,两伙人会合拢来一清点,却发现除了下人们之外还有辛思淑以及辛明紫辛明柏辛明青四个人没在。
街上到处都是哭喊声,有丢了孩子的,有踩断了手脚的,有干脆被踩死当场的。屋檐下的辛家人也有受伤的,辛明翠据说被踩到了脚趾头,走路都一拐一拐地。辛明樟则不停地摸着右耳朵喊疼,他被挤在人群中,虽有下人抱着,耳朵却是差点被挤掉。
还有两个下人一个胳臂扭了一个鞋子掉了一只。四周凄厉的呼喊声时不时响起,而自家大哥大姐还没见身影,辛明彤心口紧得发痛,然后感觉抱着他的陈骁也在微微颤抖。幸好老赵头跟着说了一句话:“主子们不用担心,我起先看到他们三个跟秦大哥一道,还有府里的几个下人。”
“老赵你真看清了,我家老头子跟小大郎小大娘他们一道?”蔡婆子不放心地确认。老赵头道:“看清了,我虽然年纪大了点可眼神还是不错的。”辛思礼长出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这下放心了,咱们耐心在这等着吧。”其他人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胡妈妈眼泪汪汪地搂着辛明彤不撒手地四处察看,再三再四地问她有没有给踩着哪儿了。辛明彤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没事,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大腿绝对乌紫了一大片。胡妈妈嘴里不住念叨着“菩萨保佑姑娘没事”,然后自责自己应该始终紧靠着辛明彤站着,不然不会冲散。
辛思智张望了一下道:“要不咱们还是叫人回去看看,大郎他们不露面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蔡婆子看了看拥挤混乱的人流,皱眉道:“既然他们几个在一道,又有那么多下人护着。我家老头子素来稳重,料想无事的。”
陈骁很不以为然,心道这种场合之下自己一个壮年人尚且给挤得东倒西歪,老秦头一个老家伙能自保不扯后腿已算不错了。辛思智显然也这么想,可他正要张嘴再说却被辛思礼打断了。辛思礼道:“蔡婆婆说得有道理,咱们暂且等等看。”辛明彤看着神情轻松的三叔,暗想他是不是也知道老秦头身手不凡?
可是大家约莫等了一刻钟的功夫,街道上拥挤的人群几乎散得差不多了,还没见辛明柏他们过来,这下子大家慌神了。辛明紫和辛明青也就罢了,辛明柏可是嫡长孙,他若是有个闪失,今晚在场的大人个个回去都交不了差。蔡婆子道:“可能他们在别的地方等咱们也不一定,这样吧,三爷派几个人回头去寻一下。”辛思礼依言点了几个下人。
大家心里沉重,一个个抻长脖子往街面上张望。这会子辛明彤心里头也忍不住开始七上八下了,老秦头就算本事再大,毕竟面对的是无辜又失控的人群,而且一个人要照顾三个孩子。她心里紧张忍不住拉住阿珍的手,紧紧攥住。阿珍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抖动,赶紧捏了捏以作安抚。
最难熬的是陈骁,虽说两个侄子在安全地带不大可能出事,可还是得亲眼看到才放心不是。何况陈浩自来稳重晓事,听说这边出事而自己和辛家四个表弟妹在肯定会过来寻找的。这么久了还没见他两个露面,难不成他们出事了?想提议自己先去找找侄子,这里外甥外甥女还没消息又放不下,一时间一颗心仿佛给放在火架上烤一般地难受。
他这里正苦苦熬煎,辛明彤却眼尖地看见了街对面的陈浩兄弟,她当即大喊道:“大表哥二表哥,我们在这里!”陈骁一眼扫过去见两个侄子好端端地杵在那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当即挥手喊他两个过来,可陈浩却打着手势喊陈骁过去。
辛明彤不解道:“难不成表哥他们遇上什么事儿?”陈骁一把拉起辛明彤:“走,咱们过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胡妈妈赶紧跟上。蔡婆子跟辛思礼说了一声也牵着阿珍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