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会酿葡萄酒?”看来是消除了他心中的误会,神色放缓了很多,重新回头问起了这个先前提到过的话题,无非是想再确认一番。
“我先前回答过大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木樱神色却淡了很多,似是为刚才的事情正生着气。
齐磊也无奈,知道以眼前女子的秉性,恐怕还真不会将自己这个县令放在眼里,反而他那个曾为她治过病的医者身份,或许有所用处。
“我在这里向木姑娘道谦。”他十分真诚的请求原谅。虽然那冷峻的神色为他打了个折扣,但天生的面瘫脸,他自己也没办法。
“不敢。”木樱似是气依旧未消:“即然误会解开了,那我就告辞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木姑娘。”齐磊连忙喊住她,差点就要上手去拉人,还好感觉不对中途把手给缩了回来。
“我先前的确是误会了姑娘,何况姑娘的事情不是还没解决吗?”
齐磊没忘记自己来昌平的真正目地,何况目前事情发展的一点都不顺利,他正愁着呢。今天也是因为实在烦闷,这才想要出来走走散散心,遇到木樱完全是个意外,如果她真的不是有心来设计自己的话,那只能说她是老天赐给自己的一场大机缘。
虽然不确信她真的能酿成香槟酒,但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人能酿出的话,齐磊想那肯定会是眼前这个女子。不知道哪里来感觉,却就是让他深信不疑。
“不敢再求齐大人解惑。”语气听起来十分恭顺,但神色却不见任何敬意。冷冰冰的能冻死个人,原来这女子笑容没了,这般吓人。
“姑娘原谅则个。”齐磊只能苦笑着再次道谦。却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人。
“实是姑娘刚才猜的没错,我这次来昌平确是另有目的,与姑娘连番的巧遇且目标又如此相近,实是太过巧合,这才误会了姑娘。”
是够巧的,木樱即使心里有所准备,但此时听了他的话还是在心里讶异了一番。
“你是来寻蔡家老爷酿制香槟酒的?”木樱脑海中灵光一闪。
齐磊愕然的看向木樱,见鬼,说这女子不是奸细真没人相信。不过却也正因为木樱这坦坦荡荡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行为,反而更让人无法起疑,也因此打消了齐磊心中仅余的一丝怀疑。
“姑娘,果真聪慧无边。”齐磊诚心实意的称叹。
“这与聪不聪慧扯不上关系。”木樱神色也放缓了很多,看来是先前之事就此放过,这才有心情坐下来与之慢慢聊。
“昌平最有名气的葡萄酒庄院就在蔡家,蔡家老爷又是昌平唯一的一位能与葡萄酒扯上关系的人物,你目的即然如此,不寻他又寻谁?”
齐磊点头,算是认同了她所言:“可惜,蔡老爷也酿不出香槟。”
说着目光落在木樱脸上,意思很明白,想问问木樱哪里来的自信,能酿出连蔡家老爷都酿不出的酒。
却没想木樱只是目光悠悠的看着窗外叹了口气:“看来这酒真的不能酿。”
齐磊差点吐血,等半天却让他等了这么个回答。
“不知姑娘何出此言?”他只能无比郁闷的再次问道。
“让齐大人隐了身份跑到昌平来寻酿酒之人,这酒所带来的影响力与后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我是想要回孩子,却没想过要因此而送命,我还想着与孩子一起活到老。”木樱神色极其坦然的回道。
聪明人,眼前女子比他想的更要聪明一百倍。齐磊脑中灵光忽然一闪,一个大胆的主意浮上心头。
“不如我与姑娘做个交易。”齐磊忽然道。
不用问他这个交易的内容,木樱也知是什么。只是她不确定扯到齐磊的事中,对她有无好处,一时便有些无言。
其实她如果真的聪明的话,拒绝是最好的选择。虽然眼前她还不知齐磊的真实身份,但能遣使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为已所用,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香槟酒又是齐磊背后之人想要,他用来想要做什么。这让木樱情不自禁的想起京城此时紧张的夺谪气氛,不能怪她如此敏感。
说来香槟再珍贵,却也不过是一种酒,也只配做一些大人物的珍品之物。但偏偏这种酒却与传说中的静言皇后扯上了关系,这便带上了莫大的传奇色彩。用来做夺谪的砝码,完全够重量。
但此时木樱就是想退恐怕也不容易,她已在齐磊面前露了自己会酿香槟的意思。想到这里,木樱就有点想要杀了自己的冲动,这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
巧,真的就这么巧?不能怪齐磊多想,就是木樱自己都怀疑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重生来到这里,卫国公府里自己的长生,想要的振兴家业与葡萄酒的酿制,再到此时与齐磊的相遇,她不得不说这一环扣一环,说不是局连她都不相信。
只是为她设局的却不是人,而是冥冥之中的天道与命运。翻云覆雨之手,掌控书写着她的人生。
她不信命,从来如此。前世从出生之时就有预言者说她体弱寿命极短,根本不可能有后代留下,木家将终结于她这一代。虽然最终大的结局未改,但她却生下了长生。其实如果最终不是她自己的放弃,说不定她连最大的结局都会改写。因为长生逝时,她的身体已完全痊愈。
所以想要掌控她的命运,还真有点困难。她懂得认清形势,懂得顺势而为,但就是不懂什么叫做认命。
“我只想酿酒,想要回自己的孩子,其它的事不想牵扯。”垂眸掩住所有的思绪,声音极淡的道。
与聪明人打交道,不聪明的那一个只有吐血的份,齐磊心中对木樱最后的一丝遐想也烟消云散,他确认自己绝对摆不平这样的女子,将来还是娶个笨一点的吧。
“我酿不酿成酒不好说,你能不能替我要回孩子这又是一个问题。”所以这交易之中的不确定性实在太多,根本就做不成。
“能不能酿成,只要姑娘尽力就可,但无论怎样我都会替姑娘完成愿望。”被看轻的齐磊无比郁闷,所以这话就说的非常郑重。
在他想来木樱就是再怎么厉害,但她出身乡野确是个事实,嫁人为妾嫁的再怎么厉害,也离不开小官商贾之类的家庭,至多钱多点。这对他来说还真是小事,何况即使他做不成,他背后不是还另有人吗?
这时的他绝没想到自己也有自打嘴巴的一天,将来的某一天等他知道了自己所要面对的是谁的话,他差点拿剑把自己的头给切下来。
果然遇上那女子,只有自己倒霉的份。只可惜现在他还不知道,所以话说的那么满也没人来追究。不过这将来的某一天也离着不远,因为他回去就会派人来查木樱的事。
“我不太看好你。”一句话把齐磊的自信心差点灭至谷底。
“木姑娘。”他神色不佳的想说什么。
木樱却摆了摆手:“不过交易还是可以做的,想让你介绍蔡老爷于我认识。”
齐磊微怔:“这是为何?”
木樱叹口气:“香槟酒的确不是那么好酿的,我没任何底蕴,想要酿制那更是难上加难。我本是为明年的品酒大会而准备,想酿的也不是香槟酒。只不过在与家里人沟通时出了点问题,外公的话又引起了我的兴致,所以才想查一下关于葡萄酒的历史。如今要酿制香槟酒,对上明年的品酒大会本就有点晚,再加上我需要从头开始准备,所以根本就来不及。”
“不过,蔡老爷痴迷酿葡萄酒,他肯定藏有葡萄酒的珍品,家里酿制工具以及备料肯定也十分齐全,对我来说将会事倍功半,时间可减少,成功率也可增加。”
齐磊沉默,木樱说的的确是事实。
“我与姑娘引见到是很简单,只是想要得到蔡老爷的认可却不是那么容易。”
“这没事,我自然能拿得出让他认同我的本事。”
“那我们的交易就如此达成。”齐磊想确认一下。不知为何,他有种自信,眼前这个女子说不定真的可以完成主子的心愿。
却没想木樱却是摇了摇头:“齐大人先等一等。”
齐磊皱眉,这女子真麻烦。老爷子说的对,越是聪明的女子越麻烦。
“怎么看这交易也是我吃亏。”木樱淡淡的道,她止住齐磊想要开口的行为。却在斟酌了半响后,忽然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最近昌平县城来了很多外地的流民,大人知晓吗?”
齐磊一怔,这又有什么关联?
“很多吗?”齐磊还真没注意到这个事情。他在昌平有很多事情要办,这个县令的官职只不过是个恍子,事情也大多都是师爷替他处理,这些小事根本就不曾在他面前提起。
木樱静静的看着齐磊,看得齐磊都有些毛骨悚然,却见木樱脸上浮上一丝嘲笑:“怪不得事情都闹得这么大,却依旧无人处理。”
说着起身,冷冷的看着齐磊:“为他人作嫁衣的事对我来说没什么,但我却不想这用这嫁衣去养一群庸碌之虫。”说完竟看都不看齐磊一眼,扬长而去。
只把齐磊惊得张大嘴巴呆在那里半响没行动。这又是怎么了,先前自己的杀意都没惹恼她,怎么此时自己只是一句简单的反问就将人给得罪了,他说了什么?让她反应这么大,竟然连礼仪都不顾,扬长而去,而她最后的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齐磊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