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两人笑毕,夏哲楠又夹了一个包子,道:“要像这样,”说着轻轻咬了一口,又吹了吹,再轻啜里面的汤汁,最后再吃下汤包,露出享受的表情,“美味!”又看看莲影,责怪道:“哪有像你这样心急的,唉!你还是先吃吊卤面吧。”
说着将面推到莲影面前,自己也拌了拌自己这碗“他们这里的吊卤面光滑筋香,卤稠而不腻,”说着夹起一根来,“你看,卤汁与面相粘,不脱不流。”说着便吃了一口,赞道:“好吃!”
莲影也跟着吃了一口,她从小长在南方,很少吃面,这吊卤面,也是第一次吃到。
“好吃吗?”夏哲楠在一旁问道。莲影嘴里又塞了一口,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夏哲楠笑笑,伸手在她嘴边,轻轻擦去她嘴角沾到的卤汁,然后伸回来,放到嘴里,舔了舔,莲影见他动作这样亲昵,心里别扭,“你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夏哲楠不解。
莲影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对女孩子,你都是这样吗?”
夏哲楠一时呆住,原本他以为,对女孩子,他都是这样,都可以这样的,然而,昨天晚上,当他亲吻婉婉时,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从不认为有一天,他会爱一个人,爱到再不愿去爱别人,会想一个人,想到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他甚至都不了解这个人,可是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她,满脑子都是她,然后,他推开了婉婉。
“是,我对女孩子,都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他不能得到她的爱,他也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深陷,男女关系中,永远是爱得深的那一个在付出,他从未做过那一个,也不愿做那一个。
莲影听他这样回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就好。”
这边邱念之刚一起身,便有丫环进来伺候她洗漱。邱念之身边从未有人这样伺候过,昨天晚上,发现丫环事事为她准备妥当,连盛汤、拧毛巾这样的小事,都为她做好时,还有些不惯,不过到今天早上,也就坦然了。难怪人人想进官宦人家,原来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以前只是听说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也不以为意,心里更是没有半点艳羡之情,不过如今实实在在体会之后,方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美。
“邱先生,这是姑娘特意为您选的衣裳,还望先生您不要嫌弃”丫环在身后放下衣裳,邱念之回头,只见桌上摆着几件极美的衣服,有粉的、白的、蓝的,虽不知是何材质,但是摸上去十分柔软舒适,邱念之心里爱得不行,面上却是冷冷地,道:“让你们姑娘费心了。我用不着,你送回去吧。”
丫环赶紧跪下,“先生若是不收下,姑娘定会觉得是我伺候不周,惹恼了先生,求先生可怜可怜奴婢,就收下了吧!”
邱念之道:“我自己不要的,与你有什么关系。”说着,又看那丫环急得流下眼泪来,心里可怜,叹道:“好吧,就收下吧。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丫环破涕为笑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一面起来一面又道:“我先伺候先生更衣,姑娘已备了早饭,要请您过去一块儿吃呢。”
邱念之以为夏哲楠也是一块儿,点点头。这边丫环为她换上新衣服,又为她梳了头,她在镜子前照了,果真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换上这一身绫罗绸缎,感觉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只恨不得马上冲到夏哲楠面前,让他瞧见自己的美貌。这样想着,便随丫环一起,穿过一道又一道宅门,来到后院。
后院是一处花园,园中有假山、翠竹、牡丹等各种布景,园中西北角,是一座亭子,邱念之抬头一看,亭上匾额上书“有夏”二字,而亭子里坐着的,只得方婉婉一人。
方婉婉见邱念之过来,起身迎上去道:“邱先生,这边请。”
邱念之一面过来坐下,一面道:“怎么就你一人,夏哲楠呢?”
方婉婉见她问起,笑而不答,一面为她乘上一碗粥,一面递到身前,道:“这是怀安城有名的莲子粥,与别处不同,先生尝尝,可还合胃口。”
邱念之并不喝粥,盯着她道:“夏哲楠呢?”
方婉婉笑道:“听下人说,大人一早,便陪莲影姑娘出去了。”方婉婉昨日还叫哲楠,如今却改口叫“大人”。
“什么?”邱念之拍案而起,“他们俩一起出去的?”
方婉婉点头,“是。”
邱念之听着就要往外走,方婉婉拦住道:“先生哪里去?”
邱念之道:“我去找了他回来。”
方婉婉见她如此,便知她对夏哲楠有意,一面拉了她坐下,一面道:“先生即便要去找,也要先吃过早饭再去。”说着端着碗送到面前,邱念之接过碗来,方婉婉继续道:“再说了,哲楠只愿和莲影姑娘独处,你若是找去,岂不要坏了他的好事?”
“啪!”方婉婉话音刚落,邱念之的碗便落到地上。方婉婉赶紧让人过来收拾了,又坐到邱念之旁边,还没开口,又听邱念之问道:“什么好事?”
方婉婉笑道:“没有什么,是我说错话,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邱念之喃喃道:“你没有说错,你没有说错……”说着,便流下泪来。
方婉婉见她落泪,没想到她如此蠢笨,心里好笑,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哪由得她拈酸吃醋,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脸同情,半天,拉了她的手,柔声道:“先生心里爱着哲楠,所以伤心了。”
“谁心里爱着他了?”邱念之方觉自己失态,一面擦了眼泪,一面反驳道。
“唉!”方婉婉叹了口气,“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你又何必瞒我?”
邱念之见她目光诚恳,又和自己一样伤心,便有同病相怜之感。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方婉婉又盛了碗粥,递到邱念之手里,“先生,吃点东西吧。”
邱念之接过碗来,一口一口吃着,却吃不出味道来,心里惦着夏哲楠,想到他和莲影一处,便觉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
方婉婉在旁边劝道:“你也别太难过的,若是有心,便要做长远打算,千万不可争一时之气。”